“那個,平安,你能先把他放下嗎?”江衍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
周平安立刻把人放下了,周寧大頭朝下,砸在了地上,那聲音,江嬰都忍不住嘶了一聲,聽著就疼。
得到了自由,周寧也顧不得疼不疼了,衝上來就抱住了江衍的腿,“公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那個人是我們的人嗎?”
東宮的暗線幾乎蔓延整個皇宮,即使經過元初帝幾次清洗,留下來的也不少,周寧早就對此見怪不怪了,江衍知道他誤會了,猶豫了一下看向周平安,試探著道:“應該是,我們的人吧?”
周平安聞言,立刻說道:“當然。”
他回話的方式不符合禮儀,周寧回頭想要說這一句,卻生生被周平安冰冷的眼神給看的一個哆嗦,果斷的轉過了頭。
江衍無奈,把還扒在自己腿上的周寧扶起來,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其他人呢?”
說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周寧頓時滿臉的委屈,話裏都拖上了哭腔:“公子,自從那天你被帶走之後,這裏的禁衛軍也就跟著走了,我讓他們留在這裏等公子您回來,但是根本沒人聽我的,都跑了。”
周平安對此嫉妒得發毛,在他的心目中,能有幸在江衍身邊伺候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不管是為他生還是為他死都是莫大的福分,這些人居然還不珍惜,丟下他逃跑!完全忘了宮女和宦官的思維和正常男人是不一樣的。
江衍沒什麼感覺,對他來說那些人隻是一個個低著頭的身影,或許小時候他還想著去探究,但是年紀越長,他也就麻木了。感情是相互的,和身份地位無關,他自己都沒有付出過關心,哪裏能指望別人關心他呢?
周寧去小廚房給三人做吃的了,江嬰才慢慢的說道:“這次的事情來得太蹊蹺,先不說周婉儀是從什麼地方得來這麼大股的兵力,就是她能調動禁衛軍,也夠詭異的了。”
江衍忽然想起那日他最後一次覲見皇祖父,皇祖父說的那句“你也要來氣朕”,心中隱隱的有了猜測,不過這猜測太過匪夷所思,他也就沒說出來。
正在這時候,周平安耳朵動了動,警惕的說道:“外麵有大批的兵馬在趕過來,都是騎兵。”
江嬰的神色凝重起來,然而沒過多久,他的眉頭就鬆開了。
“不必擔心,這是軟蹄鐵,這種馬蹄聲隻有常年在漠北沙地奔跑的馬才發得出來,應該是宸王的人到了。”
江衍握緊了纏繞在手裏的暖玉,他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比起七皇子或是秦王瑞王他們,六叔登基,才是眾望所歸。
周平安沒聽錯,馬蹄聲確實是衝著他們來的,進了皇宮之後,裴越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擒拿亂軍首領,而是帶著人在宮裏各處搜尋他,東宮是最重要的搜尋場所。
江衍跑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了騎在馬上的裴越,兩三年不見,裴越的變化不算大,他身穿一身玄色盔甲,兩道濃眉上揚,目光如電,顯得愈發英武不凡。
“表哥!”江衍向著裴越揮手,被困在宮裏,到處都是亂軍,好不容易見到了熟悉的人,他都快要高興哭了,還在揮著手,腳底下都不由自主的蹦了起來。
常年在漠北這等開闊地打仗,裴越的耳力極好,江衍的聲音傳過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抬頭,整個人都僵硬了。
墨發白衣,再簡單不過的顏色,卻被那明眸一點,點出了湖光山色,江南煙雨。那人站在那裏,就像是明月靜靜的綴在夜空,美得讓人忘卻呼吸。
誰,誰來告訴他,那妖孽是誰?
見表哥僵硬的看著自己,江衍咬了下唇,以為是自己太過失態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向前走了幾步,小聲的說道:“表哥?”
那長得要人命的睫毛微微的垂下,含著羞怯瞥他一眼,幾乎要掃到心尖上,毛毛的,裴越伸手想去捂胸口,忽然聽到後麵咣當一聲,身為將帥的本能讓他立刻清醒過來,再看去,一個先鋒官捂著胸口掉下了馬,他之後,還有兩個跟隨他多年的副將也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裴越轉過頭,看了看江衍,確定那聲表哥是從這少年口中發出的,他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