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些用力過猛的早餐相比,讓馮一凡更覺喜感的,是某些夜宵,它們就像馮凱旋不時穿上身去的那件正裝,狀態高端,但透著一種可疑的氣質,事實上,它們也幾乎與他的正裝同時出場。
比如這個晚上,馮一凡從學校自習回來,推門進屋,爸爸從廚房裏探出身來說,一凡,今天有好東西吃。
馮一凡注意到爸爸好像也才從外麵趕回來,衣冠楚楚,翻翹頭,還來不及換上居家服。像個魔術師。
一分鍾後,他還真像魔術師,從廚房裏端出了一碗龍蝦粥、兩個叉燒包。
於是,馮一凡就知道爸爸又去喝喜酒了,因為他做不出這樣的吃食,也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打包了。
按爸爸的說法是——“爸爸去喝喜酒了,回來晚了,來不及做夜宵了,就給你打包了。他們聽說你在家複習備戰高考,都說,多裝點、多裝點,加油,沾喜氣”。
其實,自從與這個爸同住在這屋子裏後,馮一凡也已經感覺出來他好像有很多地方喝喜酒的樣子。爸爸的口袋裏經常裝著小盒喜糖,它們被帶回家來後,就散落在這屋裏的許多角落。
所以,這個晚上,馮一凡喝著這碗極其鮮美的龍蝦粥,問爸爸:你又去喝喜酒了?
馮凱旋說,是的,最近同事結婚多。
馮一凡同情地瞅了他一眼,說,那你最近花了很多錢?
馮凱旋一邊換上睡衣,一邊對兒子說“沒呀,沒花錢,還拿錢”,突然反應過來,忙轉過臉來,看著兒子問,你說花錢?
馮一凡說,喝喜酒不是要送紅包的嗎?
馮凱旋恍悟過來,笑道,是的,是的,都送窮我了,一個月的工資都送沒了。嗬嗬,看樣子,我得等我兒馮一凡結婚的時候,把它們一並收回來。
馮一凡臉都紅了。
後來他埋頭做作業的時候,心想,我結婚的時候?你那時又不是我這個家的爸了,沒準你再婚了,沒準我還不叫你來呢,你的錢收不回來了。
在兒子馮一凡眼裏,這如今同處一室的老爸馮凱旋,有點像他正在刷的某些數學題。
好像做過,又好像沒做過;好像有些眼熟,但其實是生疏的,有些遠的。
所謂“有些遠的”,就是原本無感。一家三口一起住時,這老爸對於他這兒子就沒什麼存在感,滿耳滿眼都是媽媽忙轉的聲音和身影。而他這老爸,被瞥見之時,不是在玩手機,就是在看書稿;不是在玩電腦,就是媽媽在跟他鬥嘴。而跟媽媽鬥嘴的他又總是被迅速熄火,連火氣帶人帶意見,像空氣一樣被消融、被無視了。也是哪,誰爭得過媽媽呢……對於馮一凡來說,這無感,還包括這老爸離自己的學業、生活總是幾米之外,都是媽媽在操持,他這當爸的就沒走近來,或者是也樂得不用費心……
而最近這幾天,這原本有些遠的老爸突然走近了,這就讓馮一凡有些不適了。
與這些用力過猛的早餐相比,讓馮一凡更覺喜感的,是某些夜宵,它們就像馮凱旋不時穿上身去的那件正裝,狀態高端,但透著一種可疑的氣質,事實上,它們也幾乎與他的正裝同時出場。
比如這個晚上,馮一凡從學校自習回來,推門進屋,爸爸從廚房裏探出身來說,一凡,今天有好東西吃。
馮一凡注意到爸爸好像也才從外麵趕回來,衣冠楚楚,翻翹頭,還來不及換上居家服。像個魔術師。
一分鍾後,他還真像魔術師,從廚房裏端出了一碗龍蝦粥、兩個叉燒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