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拔起! 矮子大喝一聲:“留下東西再走!”巨掌一翻,擲起兩股淩厲無匹的勁風,直向空中劈出! 那錦衣大漢也緊跟著出手,拳風如濤,向上怒卷。 兩個負劍老人冷冷一笑,運足腕力,兩柄劍一齊揮動,護住全身,劍上精芒與掌風拳勁一觸,“蓬”地一聲震耳巨響,兩人借勢騰身,直拔升到四五丈外。 隻見—— 他們劍藏肘後,淩空兩個翻轉,兩條身子宛如黑線,捷若飛燕般直向峰下落去! 矮子厲喝道:“追!” 人影一陣紛亂,場中一大半人都紛紛躍身而起,撲向峰下。 眨眼間。 趕來與會的人走得一個不剩。 隻有那青衫老人,黯然神傷,獨自坐在青石墩上。 他兩眼凝注,望著那香爐中嫋嫋上升的青煙,一陣風過,那青煙搖曳幾下,不片刻,便四散消失。 老人從懷中又摸出那塊碧綠晶瑩的“綠玉龜殼”來,呆呆地看了許久,長歎一聲,道: “唉!劫數!劫數!” 這怪異的衡山之會,終於不歡而散! 但,這並非結局,卻是一個開端! 一聲詭異殘酷,怪誕恐怖的武林殺劫,從此展開了血腥的第一頁。
第四章 煮豆燃箕現原形
“呱!” 一聲悠長的鳥鳴,劃破長空! 林三郎仰起臉蛋,用破袖子揮去額上汗珠,攏目一望,忍不住心中一陣狂喜。 “啊!那是一雙鷺鷥!有水禽的地方,一定有水!” 水!水! 這時,他多麼渴望著能有一滴水! 哪怕是一點,一滴…… 至少,也能解解急迫的渴意! 他,不過十五六歲! 卻在這亂山中蹣跚奔走了兩天一夜了! 這是一個燠熱萬分的下午。 灼人的陽光,像一支支利箭,投射在羅浮山綿延無止的峰巒上。 草間林間,瘴霧迷蒙。 整座山,像一個熊熊的火爐。 連鳥兒都躲進樹蔭叢裏,卷翼酣息。 林三郎一身破衣,已被汗漬浸透,左腳上的布鞋,隻剩下半截,右腳的一隻,卻正像他的嘴巴,在張開口喘著熱氣! 唇焦舌燥,身子裏的水份,都快被陽光蒸幹了。 腹中雷鳴,一陣陣冒著饑火,渾身通體,滿是泥垢汙漬。 山路崎嶇,無止無境的展開在他麵前。 饑渴和疲憊,使得他步履顯得分外沉重! 好幾次,他停下來揉著酸麻的兩條腿,長歎一聲,又低頭趕路。 他委實走不動了。 但—— 要是他不趕快走出這片亂山,不單會餓死,渴也會把他渴死的! 如今—— 這一聲鳥鳴,不啻帶給他一股油然而生的求生之望。 他凝目看看那翱翔的白色影子! 不錯!那正是一隻鷺鷥! 忽然! 那鳥兒“呱”地又是一聲長鳴,雙翅一收,“刷”地一聲,快得像一隻箭矢般掠落到十餘丈外一處山壁後……。 林三郎大喜,付道:啊!那邊一定便是水源了! 也不知從哪裏突然來了一股力量,一個勁兒連爬帶跑,向鷺鷥墜落之處奔去。 轉過削壁,他險些要歡呼起來……。 可不是嗎?山壁後正有一條涓涓小溪,順著山勢,蜿蜒而下。 這小溪雖然小得可憐,但此刻對林三郎來說,何異長江大河,救命恩泉! 他雙目發出異樣的光輝,瞬也不瞬,注視著那涓細的山泉。 好一會。 他才伸出舌頭,舔了舔燥裂的嘴唇,緩緩一步一步,輕輕向它移去! 他不敢落腳稍重,好像些微的腳步聲,便會將它驚得振翼飛走。 慢慢地—— 他已能清晰地聽到那淙淙水聲,看到那水底石子,那蠕動在水邊的草尖,以及一片略為平坦的岩邊,彙聚而成的小小水塘。 這些這些,像一個個花團錦簇的美夢,那麼深深的誘惑著他。 突然—— 腳下似有件什麼東西,將他一絆……。 低頭看時,竟是方才那隻翱翔天際,引他覓得水源的白色鷺鷥。 不知怎的,這鳥兒竟會死了! 他蹲下`身去,捧起死鳥。 它身上未見到血跡或箭矢,隻在雙腿和尖嘴上,呈現著一片烏黑色。 林三郎反複將它看了半晌,心裏十分不解。 但他此時一心隻在山泉上,對這隻鷺鷥的奇死,並未過份分神,順手一扔,棄了鳥屍,便向山泉撲了過去。 他恨不得將它喝一個飽,喝一個夠。 驀地—— 突聽身後悶雷也似的響起一聲冷叱: “娃娃,你在找死!” 林三郎雙手剛要觸摸到水泉,突被這一聲喝叱,驚得猛地一跳。 忙扭頭—— 卻見身後右側一塊大石上,竟有個淺淺石洞,洞中正盤膝坐著 一個渾身汙垢的白發老人。 老人一頭銀發,亂如飛蓬,兩頰深陷,瘦削異常,穿一件灰色土布大袍,又破又爛,汙穢不堪。 顯見得,他坐在這石洞中,已有一段悠長的日子。 此時—— 那老人正用一雙冷電暴射的眼神,凝視著自己,幹癟無肉的臉上,掛著一抹陰沉沉的詭笑…… 林三郎心頭微微一陣凜悸,心想:這老人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又為什麼獨自坐在這亂山荒野之中? 那老人一雙眸子,灼灼有神,就像兩枚利箭,要穿透他的心胸。 他雖然渴得快要死了,卻不敢對這老個的話,稍作違拗。 他望了泉水一眼,又望了那老人一眼。 半晌。 才訥訥說道: “老伯伯……你老人家……你……” 老人臉上皺皮輕微抽[dòng]了一下,冷冷說道: “這泉水非但不能喝,連碰也不能碰一下。” 林三郎鼓足了最大的勇氣,道: “但是……,老伯伯……我……我已經……渴得……要……死 ……了……” 老人冷哼一聲,道: “你即使渴死,這泉水也不能解渴,隻怨你自己命苦。” 林三郎見這恐怖的老人雖然神情怪異,語氣冷漠,心裏微微有些害怕,但轉念忖道:我這時渴得要死,這苦味你自然是不知道,管它呢!好歹先喝一個夠,就是死,也死得舒服些! 主意一定,兩眼注視著那白發老人,腳下向後輕移半步……。 他見那老人端坐洞中,並未有什麼動作,暗暗估計,彼此相距已有丈許,他就要阻擋,伸手已夠不到自己。 刹那間—— 他猛一扭身,便向水塘撲了過去。 正當他雙手已經插進那冰涼澈骨的溪流,待要狂飲個痛快 驀地裏—— 突聞一聲暴喝! 一股令人難以抗衡的無形勁力,將他身子一吸,“呼”地竟然離地飛起。 林三郎發出一聲驚呼,身子已被重重摔在地上,登時一陣耳鳴眼花,險些當場昏死過去。 這時候,卻聽那老人冷冷笑聲,在他耳旁說道: “我老人家守候了多年,好容易熬到今天,你一死不足可惜,但老夫一番心血,豈不付諸流水?傻東西,你縱然想死,老夫還不肯讓你白白死了呢!” 林三郎水未喝到,又被重重摔了一跤,暈頭轉向,喉嚨裏似火一般灼燒,不禁勃然大怒,破口罵道: “老東西,你……” 哪知一個“你”字才出口,卻倏然住口,低頭向自己雙手看看。 這一看,登時嚇得臉上全變了顏色。 原來他適才伸入溪水中的一雙手掌,此時已經一片紅腫,陣陣蟲蟻嚼般的痛癢,鑽心入髓,難抓難挨。 這時,他才恍然悟出,這溪水果然是有著劇毒的。 那老人似在幽幽一歎,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