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鈞一發之際,堪堪躲過了那支鋼拐拐頭! 驀地綠影一晃,玉梅已飛身掠了過來,探手一把將鋼拐抓住,叫道: “奶奶,是我!您這一拐險些點著我的額角啦!” 瞎眼婆子定樁側耳,相距林三郎不過七尺遠近,傾聽片刻,白果眼一陣亂翻,搖頭道: “不對!我分明聽見不是你的呼吸聲音!” 玉梅嚷道: “還有誰?除非是那姓呂的冤魂不散,變鬼來抓我!” 瞎眼婆子心中一動,笑道: “你不提起,我倒險些忘了,咱們快去替他念幾遍經,超度他早去投胎,別在這兒作祟嚇人!” 玉梅趁機拉著她向門外走去,笑道: “正是呀!奶奶,您的經還不快念!菩薩要發脾氣了。” 瞎眼婆子笑罵道: “爛舌根,編排神明,死了要下割舌地獄!你自己當心一些,別被那脫逃的野小子潛進房來,那可就鬧出笑話來了!” 玉梅挽著她連推帶送,出了房門,臨去之際,扭頭向林三郎伸伸舌頭,拍拍胸脯,長長籲了一口氣。 不多久,玉梅獨自回房,低聲笑道: “好險!要不是她信佛害怕冤鬼附身,今天真不易騙過這老太婆呢!” 林三郎忙問道: “梅姑娘,你已經把呂師伯……他……” 玉梅聳肩笑道: “我在他晚飯中下了毒,又補他一枚毒釘,把他殺了!”她嫣笑盈盈,娓娓而道,說得十分輕鬆,仿佛不過殺了一隻螞蟻蟲子,毫無值得驚異之處。 但林三郎卻嚇了一跳,瞪著兩眼,迷惘地注視這豔光照人的程玉梅,暗中出了一身冷汗,萬萬也猜不透為何這美豔少女,竟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蛇蠍美人。 若非是這些日子他所遇之人,盡都陰狠歹毒,隻怕遽聽了玉梅這幾句話,便會嚇昏了過去。 玉梅見他驚惶之態,反倒不解,詫問道: “你不是怕他搜你出來麼?要不殺他,他一定會害你的。” 林三郎茫然地點點頭,臉上浮起一絲苦笑,說道: “在下之意,不過想防範他一些,並無害他性命的打算,不想姑娘關護情切!竟下手毒死了他……” 玉梅正色道: “你做事千萬別這麼老實,我爹說:不為己用,必當除之。連不能幫你忙的人都該殺,何況他還想害你呢?” 林三郎心悸不已,苦笑道: “姑娘雖殺了他,但在下雙手俱廢,縱能苟活,也是廢人!” 玉梅沉吟道: “可惜我不是我爹,要不然,便不難替你醫好這手上的毒……” 她忽然心中一動,麵現喜色道:“對啦!我有主意了,你先來幫我收拾了姓呂的屍首!” 她興衝衝領著林三郎躡足出房,越過正廳,隻見靠左一間客室中,放著一張殘肴滿布的餐桌,呂一真的屍體,便赫然倒斃在桌邊,右手裏還緊緊握著一隻酒杯,瞪目怒須,口角溢血,死狀極為猙獰可怖。 林三郎看得心頭發毛,隻好硬著頭皮,幫助她將屍體搬運出屋,棄放在屋後一塊空地上,玉梅從懷裏取出一隻小鐵盒來,掀開盒蓋,裏麵滿盛著細小白色粉末,用指甲挑了少許,灑在屍體上,不出半盞茶工夫,那屍體竟連衣腐化,變成一灘黃水! 玉梅突然低呼道: “咦!這是什麼?怪好玩的。”俯身從屍水中撿出兩塊晶瑩碧綠的六角形美玉來。 林三郎忽然一動,忙湊過頭去,隻見那綠色美玉精致絕倫,閃閃發著碧光,正與苗森從“嶺南雙劍”死屍中搜出的一般無二。他不覺心頭一陣心跳,忖道:這莫非就是師父殘殺同門,一心要奪取到手中“綠玉龜殼”嗎? 玉梅兩手分握著玉塊,輕輕敲擊著,那碧玉發出“叮叮”脆響,十分悅耳。 忽然,她把其中一塊塞進林三郎懷裏,羞怯地笑道: “這一塊給你,咱們各人收著一塊,以後就當作信物!” 林三郎正陷於沉思和迷茫中,聽了這些話,隻迷迷糊糊地點點頭,竟未能細細領略她話中的含意和柔情。 玉梅見他失神之態,不禁輕聲歎道: “你是害怕被我奶奶發覺嗎?放心!我帶你去個極隱秘的地方,你藏在那兒,決不愁會被人找到。” 她領著林三郎穿過草地,摸索著進入一叢竹林後,臨山腳下,有一個隱秘的小山洞,洞前盡被竹林掩遮,果然甚難被人發覺,山洞左方,有一條細小的溪流順山而下,洞中細沙鋪地,並有壺盆火石,競十分齊備。 玉梅笑道: “這兒是我常來玩的地方,除了我,沒人知道,你暫時躲在這兒幾天,吃的東西我自會給你送來,我爹大約再有兩天便能出關了,那時候,我再替你設法醫傷,好嗎?” 林三郎感激地謝道: “多承姑娘厚情,在下這雙手如能僥幸獲愈,終生難忘姑娘這番成全之心。” 玉梅嫣然笑道: “你心裏知道就好,不必掛在口上!”說罷,飄然自去。 林三郎獨自在洞中思忖良久,心裏比前些安定了許多,唯不知玉梅要以什麼方法,替自己求醫療傷。 他忽然想到師父苗森不知如何?探頭向洞外一看,夜色正濃,玉梅想必不會再來,便悄然潛出竹林,遮遮掩掩,向嶺下溜去。 當他提心吊膽找到那處洞口,側耳一聽,裏麵竟然聲息毫無,低喚了兩聲“師父”也無人回應! 他不禁心頭一震,撲到洞口,這一看,真把他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洞口除了一灘膿血,竟不見苗森的人影! 難道他已經遭了毒手嗎? 這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一掠而過,聲不住大聲叫道: “師父,您在哪兒?” 驀地,洞中傳來一陣輕微的呻[yín]聲: “是……是三郎……嗎?” 林三郎聽得回音,心裏一塊大石,方才落地,匆匆鑽進洞裏,卻見苗森蜷臥在最裏麵洞壁角下,渾身膿水潰爛,發出陣陣腐臭的惡味。 苗森顯然業已奄奄一息,看見林三郎,也僅能將身子吃力的挪動了一下,呻[yín]著道: “孩子!你沒有被呂一真找到麼?” 林三郎聞他本身如此危重,竟還這樣關懷自己,心裏一酸,屈膝跪倒,把經過略述了一遍,說道: “我被程姑娘救了藏在房中,險些又被她奶奶發覺,一直脫身不開,直到現在才能偷偷來看您老人家,呂師伯率人搜山兩次,都沒有找到你麼?” 苗森臉上浮起一抹苦笑道: “他兩次都從洞外經過,虧我隱藏在洞底,屏氣靜臥,才沒被他查覺,隻是這一日之內,為師自覺傷勢轉劇,你要是不能弄到解藥,我……隻怕難以支撐幾天了。” 林三郎急道: “現在我不敢直告程姑娘,何況她爹爹正閉關煉丹,還得兩天才能出關,縱算出關,能不能弄到解藥,也還難說!” 苗森不由長歎道: “這麼說來,師父就吉少凶多了。”他突然神誌一振,輕聲笑起來,又道:“師父稱雄一世,想不到竟喪命在大洪山中,傳揚江湖,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林三郎忙安慰他道: “您老人家且別耽心,再能支撐幾日,也許我們便能設法弄到解藥了,何況,呂師伯已死,您不必再耽心有人來打擾您,可以自行運功……” 苗森神情一動道: “怎麼?呂一真他已經死了?” 林三郎便將玉梅毒死呂一真的經過,補述一遍。 苗森大驚,竟一翻身,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圓睜雙目,顫唞地道: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