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1 / 3)

“你又急急的趕來幹什麼?”  林三郎喘了一會,答道:  “我剛聽程姑娘說,程堯今夜便要出關,此地往來的人一多,我耽心您老人家會被他們發覺,所以特來背您另換一處地方,如能幸而弄到解藥,也不必往來奔走療傷了。”  苗森欣慰的笑笑道:  “難得你一番孝思,但為師自覺毒性已內攻督脈,運氣無法暢行,隻怕你縱能求到解藥,也難以救得師父了!”言下大有英雄頹喪,壯誌難酬之慨。  林三郎安慰了他幾句,便俯身扶他坐起,仍和先前一般,讓苗森騎在自己肩上,緩緩站起身來,哪知苗森此時傷重異常,連挾住頭頸的力氣也使不出來,晃了兩晃,險些摔了下來,林三郎連忙用兩臂反將他腿彎挾住,巍巍巔巔重向嶺上奔去。  正奔走之際,突覺一陣衣袂飄風聲響傳進耳中,林三郎已有多次臨敵經曆,慌忙停步,閃身藏在一叢矮花後麵……  刹眼間,一條灰色人影,迎麵掠到,那人顯然也發覺了林三郎的腳步聲,身形遽然一頓,沉聲叱道:  “是誰?”  林三郎哪敢作聲,屏息靜止,借著月色偷眼望去,見那人身著灰袍,年約三十以上,濃眉粗目,正是程堯門下弟子。  那人低喝了兩聲,見無人回答,又側耳傾聽一會,自己用力拍拍頭,低聲嘀咕道:  “見了鬼了,師婆整天念佛,不但沒有招來菩薩,倒把鬼引來了不成?”一麵說著,一麵緩緩向花叢搜尋過來!  林三郎一顆心真要從喉嚨中跳出來,看看左右另無可供藏身之處,那灰衣人已經一步一步迫到近處,繞著花叢搜了過來!  他別無他法,隻得一步步向另一邊退去,好在這花叢極大。倒不慮被他看透!  然而。  他腳下一動,那灰衣人已經聽到,突然停步叱道:  “誰在那邊?”  林三郎隻不吭氣,那人動一步,他便退一步,那人停步不動,他也不動,始終保持與他隔花相對,不近不遠。  那灰衣人未見回音,又道:  “是哪一個王八蛋?你再不出聲,別怪我要動手了!”  但林三郎除了全神傾聽他的動靜,卻任他辱罵決不回口!  那人罵了幾句,又在花叢中張望了幾眼,竟無法看到另一邊,霍地身形一動,繞花疾奔了過來!  林三郎急忙展開“太極步法”循花趨躲,身法卻不在他之下,那人風馳電奔趕了一圈,依然未見人影,不禁心裏發毛,喃喃道:  “你是小村裏的冤魂吧?下手的是我師父,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別找咱們的黴氣。”  這時候,苗森突然發出一聲呻[yín]……  那人心裏一寒,渾身汗毛,一根根都豎了起來,壯著膽子叱道:  “你究竟是人是鬼?快些說話!”  他喝聲中,兩腳一頓,身子淩空拔起,躍登花叢頂梢!  哪知他放眼一看,隻見對麵花叢之後,赫然站著一個比常人高出大半截的鬼魂,一頭亂發,滿臉血汙,月影照映之下,分外陰森恐怖……   他心中本有些心虛,如今遽見苗森這副形像,直與鬼魅一般無二,登時魂飛魄散,兩腿發軟,倒撞跌下花叢,一麵尖聲大叫:“有鬼!有鬼!”一麵跌跌撞撞,如飛似的狂奔而去。  林三郎反倒愣了一愣,片刻之後,才會過意來,急急地背著苗森,奔回竹林後山洞裏來。  他將苗森藏在洞底,替他約略洗滌麵上血水,安頓妥當,自己卻橫擋在洞口,盤膝坐下!  這一夜,遙聽人聲喧騰了一夜,玉梅也沒有再來,天色將明,林三郎困極了,便偎著洞壁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冷澈刺骨的寒意將他從甜蜜的夢中驚醒,睜眼一看,太陽早已高高懸在半空中,玉梅蹲在身邊,正用絲絹沾著泉水,一滴滴向他臉上淋著。  她見林三郎醒了,臉上嫣然一笑,輕聲說道:  “瞧你昨天夜裏去幹什麼啦,已經近午,還沒醒?我給你送東西來,直等了快有半個時辰啦!”  林三郎一骨碌坐直身子,先用眼角向洞裏望了一眼,見洞中陰暗異常,倒是不易被她發覺苗森躺在洞底,這才鬆了一口氣,笑道:  “昨夜令尊出關,真是熱鬧,在下也聽見人聲鼎沸,直到天亮還沒歇呢!”  玉梅笑道:  “哪兒是熱鬧,昨夜裏有人撞著冤鬼現形,我奶奶領著人各處趕鬼,吵了一夜,也沒有找到哪鬼在那兒?”  林三郎臉上微微一紅道:  “世上哪會真有什麼鬼?必是一時眼花,看錯東西!”  玉梅道:  “真是有鬼哩,一個師兄親眼看見,那鬼足有兩個人互相騎著那麼高,是個老頭子,披頭散發,臉上還有鮮血,那鬼與他在一叢花邊捉了許多迷藏,把他嚇了個半死。”  林三郎不知她話中有沒有骨頭,隻得傻傻一笑,沒有接腔!  玉梅便拿過食盤來,親手喂他飲食,一麵幽幽地歎道:  “也難怪會有冤鬼找上門來,爹爹當初殺了許多人,那些人都跟咱們無怨無仇,隻為住在附近,便被爹爹下毒全都殺死了!有時候我一個人夜裏出來,心裏也有些害怕。”  林三郎忽然覺得她本性仍然溫柔,隻因耳熏目染,也變得有些狠毒,聽她幽幽傾訴心事,頓覺她楚楚堪憐,不禁笑著安慰她道:“過去的事,不必記在心上,有時候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有人會去殺人,但事後相信他心裏總會懊悔,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隻要能改悔,便不是壞人。”  玉梅突然停箸問道:  “你說一個人的性格兒,會像他的父母嗎?”  林三郎微感一愣,茫然道:  “這也不一定,有些父母作惡,子女卻行善,又有些父母終身行善,兒女卻是心腸歹毒的壞人,姑娘,你怎會忽然問起這句話?”  玉梅又道:  “我在未到大洪出來之前,曾聽人說過,父母眼瞎,兒女多半也會眼瞎,但我奶奶和我爹都是瞎子,為什麼我卻沒有瞎呢?”  林三郎聽了越加驚訝,忙道:“這也跟性格—樣,原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玉梅搖搖頭道:  “我疑心我並不是我爹生的,你看會嗎?”  林三郎吃驚道:  “姑娘怎會有這種怪異想法?”  玉梅又道:  “你雖沒見過我爹,但你看看我可有些像我奶奶嗎?”  林三郎被她句句緊迫,一時真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訥訥半晌,無法出聲,玉梅卻淡淡一笑,自語道:  “你不說,我也猜測得到,我跟奶奶的模樣兒,一些也不像!我知道你是怕直說出來,我聽了會難過。”  林三郎忙道:“在下決無此意,姑娘極得令祖母和令尊鍾愛,若非己出,怎能這般疼愛,快不要胡思亂想了。”  玉梅笑道:“從你這句話,就知道你是個怕事的人,一些也不敢擔待事情。”  林三郎霍地躍了起來,失聲道:“姑娘怎會如此藐視在下?”  玉梅笑道:“你要不怕事,你敢帶著我離開這兒,天涯海角去玩玩嗎?”  “這個……”林三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提議,驚得啞口無言。  半晌後。  苦笑舉著雙手道:“梅姑娘,我是個殘廢人,你跟我一起浪跡天涯,就算不怕令尊追蹤,難道也不怕旁人笑話嗎?”  誰知玉梅卻淡然笑道:“你要是肯答應我,帶我偷偷離開這兒,我總有辦法替你醫好這雙手。”  林三郎無法回答,沉吟未語。  玉梅又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怕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