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笑道: “你在罵我麼?” 矮子吼道: “不是罵你,還罵哪一個王八羔子?” 那秀才冷冷笑道: “原來名揚江湖的‘鐵掌迫魂’羅元茂,不過是個麵目可憎,言談粗魯的莽夫,說出去真叫天下人齒冷……” 矮子聽了這話,頓時臉上變色,不待他說完,竟搶著叱道: “你怎識得姓羅的名諱?” 秀才微微一笑道: “我不但識你羅元茂,更識得與你同行的這位女俠,必是飛丸絕技震江湖的‘朱弓銀丸’謝鳳仙謝女俠。” 那矮子大吼一聲,雙肩一晃,欺身而上,喝道: “朋友,你是誰?” 秀才閃身退了兩尺,笑道: “船小位窄,千萬動不得手,在下孫伯度,與你們衡山派河水不犯井水,各人趕辦急事,何必麵紅脖子粗的……” 矮子兩眼精光激射,嘿嘿笑道: “姓孫的,你急急趕過漢水,可是躡蹤我們?暗懷詭謀?存心挑釁?羅某人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斤量?” 話聲才落,左手一探,那巨如扇麵的大手,五指箕張,疾奔秀才肘間扣來。 船上地方不大,那羅元茂一掌前探,直將整個前麵攔去了一大半,眼看秀才無處可避,除硬接硬架之外,別無他法! 但那秀才身法卻滑溜得很,雙膝忽然一屈,手中紙扇疾轉,扇柄正對著羅元茂的腕間“魚際”穴,口裏卻笑道: “羅大俠,船小水急,這可開不得玩笑的!” 羅元茂冷笑一聲,陡地一沉左掌,揉身而進,刹眼間指戳掌劈,一連快速絕倫的攻出三招,顯然存心要將那秀才傷在掌下。 林三郎坐在船頭,眼見秀才危急,一股不平之氣湧上心頭,霍地挺腰站了起來…… 但他身形剛剛站起,那秀才叫一聲:“不好!”仰身向後疾倒,單用右足勾住船舷,身子風車般一轉,竟搶到林三郎身邊,嚷道: “小朋友,拉我一把,要出人命啦!” 林三郎忙伸手將他向船上帶,孫伯度剛落在船頭,對麵羅元茂忽然大喝一聲,右掌猛揮,一股強勁無匹的掌諷,呼地橫撞了過來…… 孫伯度兩腳一點船頭,身形淩空而起,林三郎見掌力凶猛,也忙騰身躍避,隻聽“蓬”地一聲暴響,那羅元茂一掌擊在船頭上,登時將船板打得四散! 船家失聲驚叫,一大股江水,已經湧進艙內,紅衣女子探手搶到一塊船板,沉聲道: “羅師弟,快退!”揚手將船板向江裏擲去,緊跟著蓮足輕點,已向那木板上撲過去…… 過時候,林三郎已經力盡下落,眼看羅元茂和那“朱弓銀丸”謝鳳仙先後飛出破船,各借一塊木板墊足托力,二次騰身,已到了岸上,自己卻沒有這份“登萍渡水”的能耐,不禁心裏發慌,仰頭看時,那秀才孫伯度正攀在船桅頂上,低頭向他笑道: “小朋友,這上麵涼快得很,你也上來玩玩嗎?” 林三郎回頭見連船家都已棄船泅水逃生,破舟無主,更在江心亂轉,越發心急,連忙仰頭叫道: “喂!船要沉啦!咱們怎麼辦呢?” 孫伯度毫無緊慌之態,依舊笑道: “它要沉,我也沒有辦法,你不會泅水脫身嗎?” 林三郎急道: “我不會泅水,怎麼辦?” 孫伯度道: “船上有的是木板,你抱一塊就不會沉了!” 林三郎無奈,隻得選了一塊較大的木板,雙手抱著跳進水裏,隨波逐流向下遊飄去!一麵奮力劃水,要使那木塊移向對岸。 破舟順流而下,與林三郎相距總在一丈左右,但那孫伯度卻並不驚惶,仍高倨桅頂,喜笑自若。 林三郎奮力劃了許久,漸漸已離岸旁不遠,驀地,忽聽孫伯度長笑一聲,儒衫展動,從破船桅頂疾掠而到,腳尖在林三郎頭上用力一點,藉力騰身、已落在岸上,可憐林三郎卻被他一點之下,向下一沉,“啯啯”灌了一大口江水,待他再冒出水麵,見孫伯度已經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他心裏好生氣憤,想不到自己好意救他,他卻利用自己當作落腳之處,登上對岸,這人真是人麵獸心,恩將仇報了,氣得他狠狠咒罵一陣,拚力劃水,好容易才泅達岸旁。 這時候,他真將那孫伯度恨入骨髓,發誓再遇見他時,定要將他狠揍一頓,除除心中這股怨氣,一麵咒罵,一麵擰幹衣服,滿心憤怒地覓路前行。 經過這番耽誤,直到傍晚時分,才趕到小洪山,林三郎氣還未消,胡亂吃了一點幹糧,便上路登山。 他原不知此地路徑,更不知道程堯隱居何處,隻因一氣之下,憤憤上山,行不多久,天色已經黑盡了,荒山叢林中陰森沉寂,分外顯得可怖。 他勉強壯膽又走了一程,不禁心慌起來,忖道:這樣亂闖,走到天亮也無法找到程堯的住處,不如尋個地方休息一夜,明天再審度地形,設法找他! 打定主意後,便攀登一株大樹上,張目四望,哪知掃目一瞥之下,卻望見左邊一裏遠近,有一團閃爍的火光! 林三郎大喜,有火之處,必有人居住,當下認準方向,溜下樹采,徑向火光處奔去。 不一會,奔到一個土坡前,這才發現原來那火堆乃是曠野中,而圍坐在火堆旁的,竟赫然正是日間船上所遇的“朱弓銀丸”謝鳳仙和“鐵掌追魂”羅元茂。 林三郎悄悄掩在土坡下,躡足尋了一塊大石,隱在石後偷眼細看,竟然越看越覺得那“朱弓銀丸”謝鳳仙十分麵善,隻見他們坐在火堆旁並未休息,卻在低聲談話,無奈相距太遠,林三郎又畏懼他們武功高強,不敢過於迫近,聽不出他們在說些什麼? 但他略一思忖,忽然靈機一動,忙盤膝坐下,手挽“三昧印”,靜靜地運起內功心法來! 果然沒有片刻,坡上二人的談話之聲,已清晰可聞,隻聽羅元茂憤憤地說: “我管他是何門何派?隻要犯在手中,總得給他一點厲害。” 謝鳳仙低聲勸道: “羅師弟,你這火爆性格也該改一改了,這一次大師兄飛鴿傳訊,召集同門緊急聚會,為了五師兄重現江湖,出手就殺了嶺南歐陽雙劍,劫去綠玉龜殼,從今同門相殘,隻怕已無寧日,哪還禁得你再這樣任性,動輒又樹強敵!” 林三郎忽聽她提到“綠玉龜殼”四字,登時渾身一震,越加凝神靜聽下去…… 又聽羅元茂憤然說道: “歐陽兄弟目中無人,去年更反下衡山,這種人已無同門情誼,我倒覺得五師兄殺得好,殺得應該!” 謝風仙歎道: “五師兄若是隻為私憤殺歐陽兄弟,也還罷了,但他的目的都在十三塊綠玉龜殼上,這一來,說不定就掀起一場殘酷的殺劫!” 羅元茂冷笑道: “六師姐,你說句良心話,咱們師兄弟十三個人,連大師兄全在內,誰又不想弄全那十三塊綠玉龜殼,獨自進那仙龜嶺奇門秘室,起心貪婪的人,又豈止五師兄一個?” 謝鳳仙道: “話雖是這樣說,但我總覺得出手殘殺搶奪,未免有失同門的情誼了。” 羅元茂冷哼一聲道: “這有什麼奇怪?要是有這機會,嘿嘿!說不定連師姐你也會和兄弟相互殘殺,爭奪那誘人的綠玉龜殼哩!” 謝鳳仙笑道: “我想我不致殺你,除非你有這個凶念,想把我殺死……,” 羅元茂忙也笑道: “咱們同門之中,兄弟最服師姐,縱是天打雷劈,也不敢存這個心!” 林三郎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