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暈眩,機伶伶打了個寒顫,身子搖了兩搖,險些立腳不穩……。 藍國佐駭然大驚,失聲叫道: “呀!這是久絕江湖的‘蛇精迷[yào]’,怎會到他……。” 一句話尚未說完,腦中“轟”然雷鳴,頓時眼中景物,都飛旋了起來。 他慌忙疾退兩步,反手拋了那塊東西,急納一口氣,要想閉氣運功抗拒那迷[yào]之力。 然而—— 真氣僅在胸腹之間浮動,卻已經無法凝聚起來!他不由驚得額上冷汗淋淋,轉身欲走……。 不料—— 剛才舉步,卻見趙夢功肩頭一晃,橫擋在自己麵前,手裏握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獰聲笑道: “大師兄,你覺得滋味如何?小弟為了那塊綠玉龜殼,不得不下毒手了!” 藍國佐腳步虛浮,伸手扶住牆壁,,驚恐地瞪視著趙夢功,訥訥說道: “好狠毒的東西,原來是你弄來了‘蛇精迷[yào]’,廣慧師弟,竟是送命在你的手中?” 趙夢功笑道: “不錯,索性叫你死得明白,趙某為了那珍貴的綠玉龜殼,踏遍邊塞荒山,好容易才弄到這塊久絕江湖的‘蛇精迷[yào]’,這藥乃毒蛇相交時遺精所結,再經迷[yào]配煉而成,專門破人定力真氣。 趙某原以為恃此妙物,十三塊綠玉龜殼即可輕而易舉盡於掌中,誰知苗森自恃功力深湛,竟比我先下手。 如今我也無法再等,隻有弄到一塊是一塊,你若明白趙某手段,自動獻出龜殼,趙某念在同門一場,仍如廣慧大師一般,賞你一個全屍!” 藍國佐此時景物已越來越模糊,渾身顫唞,已經難以支持,但趙夢功這些話,他卻清清楚楚聽入耳中,頓噸—股無名怒火,從心底爆發了出來! 他向來為人謙和,秉性優柔寡斷,但到了這個時候,忽然變得堅強而果決起來。 他一麵將那口渙散難聚的真氣,極力彌布在喉頭氣道之間,阻止迷[yào]毒性蔓延,一麵將畢生數十年修為的功力,全數實注在右臂之上,左手一探,從懷裏取出那塊碧光晶瑩的綠玉龜殼,柔聲說道: “你所圖所謀,不過這塊龜殼,為兄向來珍惜同門之誼,遠勝這無益的死物,你要,就盡管拿去吧!” 趙夢功眼中一亮,倒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嘿嘿道: “大師兄當真爽快,小弟衝著你這份情義,也要成全你死後名聲,留下全屍!” 藍國佐慘然笑道: “愚兄生死,並未放在心上,隻盼你得到龜殼之後,放你蓉侄女一條生路!千萬留我藍家一條根,休要趕盡殺絕……。” 趙夢功得意地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一麵應著,一麵向前欺近一大步。 左手折肩“刷”地張開護住身上,右手匕首轉藏肘後,卻探出右手中食二指,閃電般向藍國佐手中的綠玉龜殼挾了過來! 藍國佐一動也沒有動,直待趙夢功奪過龜殼,轉交執扇的左手,戒備略一鬆懈,這才陡地一聲大喝,右臂疾登,一股強猛無儔的掌力,晃如排山倒海,徑向趙夢功當胸猛撞了過去! 然而—— 試想趙夢功心機何等奸詐,他在藍國佐舍右手而用左手取出龜殼之際,早巳看出藍國佐存心拚命,是以右手一拈龜殼,立刻拋到左手……。 藍國佐猝起發難,這一掌直如千斤重錘,橫擊過來。 趙夢功冷冷一笑,腳下疾轉,左手折肩一撥對方掌力,右手一探,“噗”地一聲,那匕首已盡數沒入藍國佐腰肋之中……。 隻聽一聲慘呼,趙夢功也被那雄渾的掌力帶得一連倒退了三四步,拿樁站穩,歪頭獰笑道: “姓趙的早知你有此一招,現今你自取滅亡,喪命在你自己的龍紋匕首之下,即算羅元茂他們趕回來,也隻當你被迫自盡,這樁命案,和廣慧大師一般,又歸在苗森頭上了!” 藍國佐雙手按著腰間傷口,切齒皆目,含恨說道: “趙夢功,你好狠毒的手段,我到現在才認識你姓趙的……。” 趙夢功笑道: “承蒙過譽,可惜你認識得太晚了一些!” 話才說完。 藍國佐淒然長歎一聲,側目望了女兒藍蓉一眼,目中雙淚直落,真力一泄,“咚”地跌倒地上! 他的確認識趙夢功太晚了一些,空有一身絕世武功,竟遭他詭計陷害,慘死在龍紋匕首之下。 他臨死之際,仍放心不下獨生女兒藍蓉,最後一眼,使他英雄肝膽,盡化作辛酸淚珠! 然而—— 這一切的確都已經太遲了。 趙夢功取出那塊綠玉龜殼和蛇精迷[yào],一綠一黃,並托在掌中,誌得意滿地笑道: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趙某有這奇效如神的蛇精迷[yào],何愁失物不能重歸!” 他冷目掃了藍蓉一眼,又笑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這丫頭也留不得,且待我收拾了姓林的小子,那時再一並取你性命!” 說著。 嘿嘿冷笑一陣,收妥龜殼等物,鐵骨肩一抖張開。斜舉護身,閃身闖進了房門…… 再說“朱弓銀丸”謝鳳仙獨自沿江奔馳,一路上憶起昔年情景,雖然時日早逝,已成了明日黃花。 但苗森不惜為了一句戲言,出走三十年,如今又放手屠殺同門,引起這場災禍,真令人又傷感,又覺可憐可憫。 她一路飛馳,淚珠兒不時滾落衣襟上,竟也忘去拭擦,如癡似呆,直向前走。 轉瞬間,來到一個山穀之外。 謝鳳仙駐足打量這片山穀,見穀外是無垠野草,山穀並不大,背依高山,穀底果然有稀稀落落十數棟簡陋茅屋,正如玉梅所說的情形一樣。 她略一思忖,銀牙狠狠一挫,心生一計,匆匆撕下半條絲巾,咬破指尖,在汗巾上糊亂塗了一陣,待血漬幹後,又在地上沾染些泥土,小心翼翼放進懷裏,然後邁動蓮足,向穀中直闖。 剛近穀中,驀地眼前人影一閃,兩名衣衫襤褸的丐幫弟子橫身擋住去路,沉聲道: “什麼人?不許亂撞!” 謝鳳仙柔聲答道: “煩你們通報苗幫主,就說一個姓謝的同門,特來拜謁,有要事麵談!” 那兩名丐幫弟子向謝鳳仙上上下下打量一陣,其中一個又道: “你既是幫主同門,可有什麼信證之物麼?” 謝鳳仙從懷裏取出“綠玉龜殼”,爽然遞給他,道: “要是不信,你就拿這件珍貴的信物進去稟報,苗幫主見了此物,便知我的來曆。” 那名弟子一見“綠玉龜殼”,似乎大為震驚,雙手發抖的接了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個仔細,又與另一個低聲私議一陣,忽然拱手施禮道: “女俠持此龜殼,足見正是幫主同門尊長,請隨在下進穀。” 謝鳳仙點點頭,隨著那丐幫弟子落到穀底,來到一棟茅屋外。 那丐幫弟子執禮甚恭,雙手抱拳一揖,道: “謝女俠請暫候片刻,在下進內通報幫主,定然親自出迎。” 說著,轉身進了茅屋。 謝鳳仙此時心亂如麻,仰看天色已經天明,穀中卻不見獵戶百姓走動,想來都已被丐幫的人趕離山穀了。 正在胡思亂想,陡聽茅屋屋門“砰”然而開,從屋中飛也似奔出幾名丐幫弟子,四人合抬一張藤床,床上端坐一人,蓬頭亂發,雙腿紅腫,正是苗森! 但是—— 如今的苗森,已不是昔年英俊雄偉的男兒漢,卻是個鶴發雞皮的老年婦人。 謝鳳仙駭然瞪目細看半晌。 隻能從麵目輪廓,尚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