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認為,黑格爾這句話顯然把現存的一切神聖化了,你這是在為腐敗分子找借口。”李紹光尖銳地說。
張國昌突然大笑起來,他臉色異樣地問:“紹光,你說的腐敗分子不會是指我吧,我知道你收到不少告我的信。”
李紹光也大笑起來,“怎麼,國昌,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心虛什麼?”
“心虛?”張國昌輕蔑地說,“我是怕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打著反腐敗的旗幟打壓對手,排斥異己,為自己的仕途之路掃清障礙,以實現自己欲壑難填的政治野心!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李紹光想不到張國昌會說出這麼陰損甚至無恥的話來,簡直是豬八戒倒打一耙,一股火一下子竄到了腦門,頓時覺得腹部一陣劇痛,虛汗順著兩鬢流了下來,他左手捂著肚子,右手一拍桌子,提高聲音語重心長地說:“國昌,賭博猶如吸毒,一旦上了癮那才是欲壑難填呢!有一天,釋迦牟尼佛正在林裏禪坐,忽然聽到一對男女爭吵的聲音,隨後就看到一個女子躲入林中,一個男子隨後追逐而來。當他發現佛陀時,連忙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子?她偷了我的錢。’佛陀卻反問他:‘你有沒有看到自己?尋找一個不知去向的女子重要,還是尋找自己重要?’男子被這個出乎意料的反問震懾了,竟然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佛陀再次說道:‘你有沒有看到自己?尋找一個不知去向的女子重要,還是尋找自己重要?’那男子終於醒悟了,他赫然發現自己是多麼愚蠢啊!竟然迷失了自己。國昌,這就是‘逐物迷己’啊!”
張國昌搖搖頭冷笑道:“紹光,你不是信共產主義嗎?怎麼又改成信佛了?你別忘了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物質是第一性的,物質決定精神。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僅靠道德修養把持自己,有幾個人能做到?乾隆皇帝遊江南,見檣櫓如林,舟船似梭,對隨侍的圓空和尚說:‘好多的船,都航到哪裏去呢?’圓空回答說:‘老衲在此,每日隻見兩條船,一條名船,一條利船。’常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名利從古到今有幾個人不為它折腰呢?不錯,我是喜歡打打麻將,玩玩撲克,有些人就血口噴人誣蔑我賭博。我並不在乎,其實人生就是個大賭場,隻不過有的人為利而賭,有的人為名而賭。紹光,在老百姓中,你的口碑確實比我響亮,這恰恰說明你的所作所為是有所圖的,你就是那種為名而賭的人,你不貪錢,不貪利,但你貪的是名,你想名垂青史,萬古流芳,我如果腐敗了,隻能算肉體上腐敗了,你如果腐敗了,卻是靈魂的,因此,在共產黨隊伍中,最可怕的是你這種人,你雖然標榜自己信仰共產主義,其實,是製度的崇拜者,體製的崇拜者,但是你別忘了現有的製度和體製是不完善的,這些年那些所謂的腐敗分子哪個不是被有缺陷的製度和體製推下深淵的?不要把責任都推到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上,這些都是精神上的東西,別忘了我們隻信仰唯物主義!”
“張國昌,這麼說,你對我們的黨已經絕望了?”李紹光冷冷地質問道。
“恰恰相反,我認為共產黨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黨,因為既然共產主義是唯物的,就不可能是彼岸的東西,既然是此岸的東西,就不要當成精神安慰,要麼怎麼說發展才是硬道理呢?”張國昌詭辯道。
李紹光望著張國昌得意洋洋的表情徹底失望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拍案而起振聾發聵地說:“共產主義學說不是脫離實際的空想,而是經過一百年無產階級革命實踐檢驗的科學真理;不是代表少數人的利益,而是無產階級和全人類長遠利益的集中表現,因此,共產主義信仰是一種科學信仰,是有史以來最崇高的信仰,是共產黨人的精神依托和行動指南。”然而,李紹光認為,麵對眼前這個靈魂已經朽化為賭徒的張國昌沒有必要了,此時的張國昌在他眼裏儼然一具行屍。
“國昌,”李紹光輕蔑地笑道,“我今天擺酒為你接風是假,想挽救你是真,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你骨子裏早就不是共產黨員了。張國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就不怕船毀人亡嗎?”
張國昌冷冷地笑道:“我倒覺得我比你像共產黨員,起碼我比你演得像。我現在既然是黨員,既然是常務副市長,就代表黨的形象,代表政府的形象,黨和政府當然也就得維護我的利益,維護我的形象,對於黨來說,老百姓永遠是水,黨是舟,對於我和你來說,黨是水,我們是舟,紹光,我們站在一條船上!”
“張國昌,”李紹光幾乎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你記住,隻要我李紹光還活著,就一定會將你清除出黨,絕不允許你這種人鑽製度的空子,大搞腐敗,損毀黨和政府的形象!”
張國昌猛然大笑起來,笑得猖狂,笑得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