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姑父姑媽問起的時候,我就說過, 婚事我自有打算, 很不用姑媽為我操心。”頓了頓, 柳湘蓮覺得自家姑媽可能就是閑的沒事幹了, 於是特真誠地建議道, “我爹媽去逝的時候,一直在念叨著姑媽。尤其是我爹, 死的時候還一直想著您。若是您實是閑了, 不如哪一日我領著您去家墳看一看他們吧。
當初爹媽去時,我年紀還小。沒辦法回原籍。便聽了幫忙裏正的話,在城外找了個塊風水寶地將爹媽葬在了那裏。當初賣地的人還說, 那裏風水好,讓我都買下來將來做家墳。我想了想便都買了下來。好大的一塊地方。呃,現在爹媽住著也寬敞,不過那裏準備留著做咱們家這一支的祖墳,地方就有可能不太大。”
說這話的時候,柳湘蓮還特意看了一眼柳姑姑,發現柳姑姑的眼神有些個異樣,心裏想著這位姑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也想要占自己便宜吧。
她再怎麼說也是外嫁女,家墳風水再好也沒有葬回來的道理。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若真的是那樣,他可得好好勸勸她了。
話說當年柳湘蓮父母相繼去後,棺木並沒有遷回原籍,而是就近葬在了近郊。
當時柳湘蓮是真的小,族中一些人想要欺負他,想要占了柳家為數不多的產業。柳湘蓮一時被族中人的那些嘴臉嚇到,便和管家一起操持後事。後來裏正來了,見到了柳湘蓮這般年紀,便想將城外的一塊一直賣不出去的荒地賣給柳湘蓮,柳湘蓮和老管家便聽了裏正的話,當時也是沒啥主意,便將那塊地買了回來。
那塊地有多大呢?至少有當初榮國府建的那個省親別院一般大。因著都是一些石頭,又是地勢水源都不適合耕種的,所以一直沒有辦法出手。難得是碰見了柳湘蓮和老管家這樣的,裏正辦手續的時候,那叫一個痛快幹脆。
一直到柳湘蓮今年升官,裏正都覺得是那塊地的原故,很是找了老管家說了一通話。前兒他回家,老管家還提起了這事,於是柳湘蓮這會子便想起來了。
若是親姑媽,應該不會惦記他家那塊墳地吧?
當然了,那塊地裏就葬了他的爹媽,想來去祭拜一番,姑媽應該不會害怕的吧。
柳湘蓮的這話,瞬間讓柳姑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哎呦我去,這麼多年對侄子不聞不問,她哪還敢上兄婦墓前祭拜去。
“我是外嫁女,怎麼好去那裏祭拜兄嫂?往年我都是在寺裏請人做上幾天法事,然後在清明和寒衣時在路口祭拜。”
說到這裏柳姑姑拿著帕子在眼角點了點,“這麼些年,到是苦了你了。你爹媽去時,我本想著要接你去那邊,隻是那年你表妹又生了病,家裏家外事情又多,倒是給耽誤了。後來再想著讓人去接你,誰知道總是不湊巧。也幸好你爹娘去的時候,你也不小了,姑媽在南邊也能放些心。
當初姑媽出嫁的時候,你也才剛剛出生。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可憐你一個人,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這家裏家外總沒個人幫襯,以後就好了。你表弟入朝為官,你們兄弟倆個互相扶持也有個伴。”
柳湘蓮聽了柳姑姑這一番話,內裏的意思是一句也沒有聽出來。反正他也習慣聽人說話隻聽字麵的意思,於是柳姑姑說完,柳湘蓮便接道,
“自家兄弟互相幫襯也是應該的。隻是表弟現在不是連舉人都沒考呢嗎?想要入朝為官,最快也要兩三年。我之前聽朋友說,舉人進士都挺難考,要是沒考好,那就又是一個三年。姑媽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聽說家裏人總是這麼說,會給考生帶來很大的壓力,弄不好就會讓考生考場失利。”
柳湘蓮記得他家三姑娘的嫡兄就是平時家裏給的壓力太大,後來出了考場,身體就受不住,這才一病沒的。於是特別好心地提醒柳姑姑,千萬別因為自己的期望就讓他那沒見過麵的表弟因為壓力太大,而發揮失常。
對了,不說這個,他倒是忘記了。江家那邊還有三個小舅子是讀書的,回頭要不要也提醒一下他家三姑娘呢?
這還真的不用他提,人家探春可是經曆過後世的黑色七月的,這種小狀態比他熟的很。
自家幾個弟弟快進考場之前,那都是由著探春組織玩樂休閑的。像是被小說裏寫爛的模擬考場,探春自然也是讓人去打聽後在家裏建了幾個給兄弟們實習。
江家是後起之家,對於男孩子又都是害怕養成賈家子弟那般的廢物,日常起居也都不精細,因養的粗,到是皮實的狠。
不過劉家的那位嫡長子表弟,卻並非如此。他和大多數人家一樣,甭說從小養的跟寶玉似的精心,一點苦都沒有吃過。將來到了貢院還不定心裏落差多大呢。
雖然江家這邊有了準備,不過柳湘蓮的心意,探春是心領了。自已認可要嫁的男人關心自己的弟弟,那就是愛屋及烏的體現。
不過同事不同人,柳湘蓮此時此刻對自家姑姑的提醒卻讓人聽得很不舒服。柳姑姑覺得自家的這個侄子就沒有盼著他們好。
這是什麼話?太不吉利了。
柳姑姑想了想,也懶得再跟他說什麼了,直接將這話題岔開,“你有這話,便是見到你的心了。隻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事沒有長輩操持,豈不顯得咱們家太過於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