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也好,她和他早就應該冷靜一下,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兩年前就早該明白了這個道理。
溫水沒過水線,唐羨強忍著身上的疼痛,輕輕地跨進了浴缸,她小心地擦拭著自己的脖子和胸口,下半身被水泡透,她將頭靠在浴缸的邊緣,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溫熱的清水緩解著她身上的疼痛,一點一點,消磨殆盡。她是真的累了,又疼又困,她又睡了一個小時,睡夢裏,卻不知道,這一段漫長的時間裏,盛時彥一直站在臥室窗外的陽台裏吹著冷風。
夜裏風涼,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筆直的脊背貼著冰冷的玻璃窗,雙眼微微地向上斜望,涼風將襯衫的布料吹皺吹鼓,他靜靜地站在風裏,巋然不動。三樓的視野,陽台外是一片寧靜深暗的夜景,附近的樹都不高,視野開闊,夜空中還閃爍著幾顆星芒,忽明忽暗,現在正值月初,月光也不亮,他一身黑色,似乎是存心要隱匿於黑暗之中。
盛爸正好釣完魚回家,拎著個小水桶,在樓下的院子裏看見了正吹著冷風的他。
“時彥!”
盛爸高聲喚了他一句。
盛時彥循聲看去,老頭子正扛著個舊色的釣魚竿,穿著一件略有磨損的棕色馬甲。
“要不要來下盤棋?”
盛爸咧著嘴角笑得開,這小子天天在公司忙著工作,他們爺倆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聊聊了?
盛時彥點了點頭,三樓的陽台有個外露的樓梯可以直達四樓的書房,他單手抄在褲袋裏,緩步朝樓上走去,盛爸見狀,便也連忙把釣好的魚交到了廚房,囑咐傭人,一直要好好養著,別讓盛媽燉了。
兩個男人,先後進了素色的書房。
夜裏光線不好,書房也沒有主燈,盛時彥把台燈拆了,又撐了個角桌放在書房地板的正中央,兩個大男人也沒什麼顧忌,席地而坐。盛時彥從小時候的書櫃裏翻出來一盒硨磲的白子,另一盒還沒翻出來,就被盛爸給高聲叫停。
“哎……男人是要下象棋的!”
盛爸連忙扶著膝蓋站了起來,三步並兩步,從書櫃底層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幅楚河漢界圖,他將他手裏的白子擋掉,鋪展開來,轉而又折回去拿象棋棋子。
盛時彥眉梢微挑,不置可否。什麼男人是要下象棋的,還不是因為下圍棋贏不了他。
他彎腰幫他擺子,“爸,這回要我讓你幾步?”
“哎……你小子話可別說的太滿……”盛爸這兩年天天下棋釣魚,棋藝突飛猛進,盛時彥別以為自己從小精通這些就可以小瞧他啊。
盛時彥笑笑,“幾步?”
他要是不讓,那顯得多不尊老愛幼啊。
盛爸用手悄悄地比劃了一下,“三步。”
“……”
老頑童啊。
盛時彥直接從棋盤裏拿掉一個兵,“這樣行嗎?”
盛爸搓了搓下巴,麵上不動聲色,心裏麵偷著樂,“嗯……勉強可以哈……”
16:15
這樣局勢就公平多了。
盛時彥搖了搖頭,雙腿盤坐在地上,雙眼盯著尚未開局的棋盤。這人呢,臉皮啊,真的都不是天生的。
“爸,你說我以後會不會跟你一樣?”
他爸以前也是商界的泰鬥,隻不過退休了七八年,修身養性,整個人放鬆下來,脾氣變溫和了,這臉皮也越來越厚了。▽思▽兔▽在▽線▽閱▽讀▽
盛爸眼疾手快地率先走了個馬,“那你也得像我一樣,有一個像你這麼優秀的兒子才行啊。”四十幾歲就退休,他以為這在這個利欲熏心的社會上算是個容易的事兒嗎,他是有了他接班,他才安心退下的,可他呢,眼看著快三十歲的人了,孩子還沒影兒呢,盛時彥要是想退休啊,這一家老小,他怎麼也得撐到五十多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