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爸話裏有話,盛時彥聽得出來。
可他和唐羨這事兒還沒解決,現在要孩子,那不等於火上澆油。
昏黃的燈光裏,盛時彥執起一子,匆匆落下,又執起一枚。
“爸,我現在覺得我真的是越來越無能了。”
他剛上大學那一年,曾經意氣風發地說要建立一個全中國最大的互聯網公司,他本來說好了不要家裏一分錢,可是大學畢業那一年,他爸把公司交給了他,實際上就是把家裏的所有流動資金全都交給了他。做生意嘛,肯定有賺有賠,他最開始也失敗過幾筆比較大的生意,現在偶然回想起來,公司正式擴建有起色,已經是最近幾年的事兒了。
幾年的時間,把他的棱角消磨掉很多,也把他的果敢減掉了不少。
男人沒點血性就不叫男人了。他曾經想建立一個帝國,保護支持與愛戴他的人,但現在陡然醒悟,其實他連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今天那個spa會館打來的那通電話,或許是一個導火索,他憤怒,他發狂,可是冷靜下來,他好像忽然明白了兩年前唐羨所做的那個決定。
他忽地開始正視起兩年前的那場陰差陽錯。那時候,他出差忙得焦頭爛額,唐羨突然冒出來指責他說他外麵有人,他隻覺得可笑,無理取鬧,他覺得他當時做出了一個丈夫應該做出的舉動——包容,忍讓。但現在才陡然醒悟,原來那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說白了,當年衝動的不止唐羨一個。
如果他當時立場夠堅決,態度夠堅定,如果他能放下工作去陪她,他和她怎麼也不會鬧到今天這步。
最起碼,她不可能順理成章地出國,他們兩個也不需要整整空白兩年。
人總是在做錯了事之後才來後悔,在後悔之後才明白什麼叫悔不當初,其實這兩年,他不好過,也是他活該,他總以為他愛她就可以了,不需要證明什麼,但現在他才發現,相似的一件事,他隻是知道她被男人摸過他就已經受不了,那唐羨呢,那時候他們才剛結婚,他憑什麼讓她無條件地相信他,他一句問心無愧自視甚高,但現在想來,真的是問心無愧嗎?
“嗡——嗡——”
口袋裏,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盛爸把棋盤推翻,站起身來,“你這個狀態沒法兒下棋。”他自己生的兒子,他太了解了,盛時彥這個人呢,就是死軸,等他軸過勁兒了,很多道理,不用別人提醒,他自己就能明白過來了。
“好在你不笨呐。”
盛爸重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盛時彥心頭一顫,他盤坐在實木的地板上,靜靜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老人。他爸年紀大了,兩鬢斑白,腿腳也不利索,他年少輕狂的時候也曾經輕視過他,但今天陡然明白,父親還是父親。
“喂。”
他盡力地平複著心裏的情緒,將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是秘書陸源,“老板,今天下午的會推遲到明天上午了。”他是剛加完班,打個電話過來提醒他一下。
工作,工作,工作。
這些年,他除了工作,還剩下什麼了。
盛時彥閉了下眼睛,“取消了吧。”
“啊?”
陸源一陣愕然。
“我說取消,未來幾天的工作也都一律延遲。”昏黃的燈光下,盛時彥低頭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