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能到場參加這場宴會的基本上都是衝著藍家的麵子,或者說衝著蒼家的麵子來了,即使沒有孫縣令的吩咐,誰也不會給藍家難堪的。
現在,聽了孫縣令的話,自然都恭聲應和,“縣尊大人請放心,我等領命,必當聽從藍典史的調遣。”
“謝謝大家,謝謝大家啦。”藍慶生客氣的團團躬身,“藍某先替咱們將來的鹽場謝謝大家啦。”
客客氣氣,說說笑笑間,藍慶生陪著孫縣令坐了主席,一同作陪的是孫老東家、蒼老東家等老一輩的鄉紳,李錦榮他爹原本是不夠格坐在這一桌上的,可是因為他和藍家曾經的關係,也被藍慶生給安排在了這裏,陪在了末座。
大山作為藍家鋪子的少東家則和小石頭、蒼玉泉一起招呼各個鋪子的少東家,比如李家鋪子的少東李錦容等人。
鬆坡屯十裏八村的鄉親們的流水席麵則是由藍金峰、郭博文、大栓子等幾個一起照應著。
而在離著主席位相對遠一些的位置上,還有一大桌比較特殊的席麵,圍坐的都是寧縣排的上名號的各個鋪子的管事的們,則是張大年帶著小柱子、李永栓忙著招呼著。
不過,稍稍有些讓人意外的是,聞記油坊的大管事王貴仁竟然也在這一桌上。
看著忙裏忙外、春風得意的張大年,王貴仁羨慕的雙眼放光,不過也隻是羨慕而已,他知道自己和張大年明爭暗鬥了這麼些年,他一直略占上風、穩穩壓頭一頭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有了今天這一場,藍家鋪子在寧縣穩穩的站住了腳跟,在不久的將來,肯定會取代曾經的蔣家,和福相、蒼記一起成為寧縣三個鋪子之一的。
而他自己雖然也抓住了一次機遇,遇到了財大氣粗還也頗有背景的大東家,他以為自己這一次終於有機會可以一飛衝天了,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他那個神神秘秘的東家不知道腦袋轉了什麼勁,不但沒有趁亂大力盤下其他的鋪子,還好不容易搭起來的油坊徹底的盤過了藍家。
所以,他這個聞記油坊的大管事也就成了藍家鋪子好幾個鋪子的管事之一,成了他張大年的手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藍家勢氣這麼旺,蒼記是他們的後盾,福祥也肯幫著他,連李家鋪子也跟在了他們的屁股後麵,他王貴仁如果離開了聞記,離開了藍家,恐怕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除非他放棄了自己解決大半輩子的心血,甘心的回家種蘿卜。不,就算他回家種蘿卜,他還的不得不和藍家交道,因為寧縣的蘿卜幾乎都進了藍家的鋪子。
王貴仁不是蠢人,相反的他的消息還靈通的很。他知道一個一心和藍家做對的人,開始的時候他還從她嘴裏打聽了不少的藍家的內幕的,他們也曾經合作愉快,可是那個人的下場卻讓他不寒而栗。
就在不久前,他聽到小夥計悄悄的議論,說是城郊某個地下小賭場裏,有一個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女人,賭資就是她自己身子,不管是誰,隻要肯請她喝酒,再給她夠賭上一局的錢,她就可以和他上床,不,不是上床,就在小賭場的角落裏把事情就辦了,方便快捷,連床都省了,簡直是毫無羞恥之心。
王貴仁想到了這裏,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他接觸過那個女人,知道她雖然名利心重了一些,但是卻也不是不顧廉恥到那種地步的。那個女人一肚子的小心機,雖然這一次沒能飛上枝頭,可要是肯收拾心情,傍上一個老實肯吃苦的男人嫁了,憑她的手斷和容貌,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最起碼一日三餐不愁,還能被那個男人菩薩一樣的供著。
可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為什麼放著踏實的日子不過,非要去那種地方用那種方式過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呢?
這麼一深想,王貴仁再次打了一個寒戰,再看向意氣風發的張大年的時候,他就不再單純是嫉妒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王貴仁重現整理了一下情緒,堆上了滿臉誠摯的笑容,然後端起了眼前的酒杯,向著張大年走了過去,自然的說道,“山不轉水轉,張管事,咱們又能一起共事了,以後還請你一如既往的多多關注啊。”
滿麵笑容的張大年一回身,隻是稍稍的一愣,立即也笑容滿麵的接過了話茬,“王管事說的對啊,現在咱們又一起為藍東家辦事,自然還是像以前一樣精誠合作才是啊。”
一笑泯恩仇,張大年和王貴仁都心照不宣的重新確定了兩人在新鋪子裏的主從地位,王貴仁認頭臣服,張大年大度的不再追究以前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