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兒的啼哭聲吵醒了李翠花,她驚駭地抱起女兒,左看右看,生怕她少了點什麼。她哄著女兒,想著夢中的情景,心裏難過極了。是呀,很久沒有去看小虎了,盡管每天出門抬頭就可以看到對麵的山坡。女兒睡熟後,她再也合不上眼了,一直到天亮。
吃完早飯,李翠花讓公公照看娃兒,自己去村裏楊富貴家買了些紙錢香燭,匆匆到對麵山坡上去了。山坡上的枯草在冬日的陽光下搖曳起伏,颯颯作響,風嗚咽著,像是在哭泣,在訴說。她的心沉浸在冰湖裏,凍得要破碎,陽光沒有一點溫度。來到小虎的墳前,她點燃了香燭,插在小虎的墳前。然後,她燒起了紙錢。香煙繚繞,紙錢飄飛,沒有淚水,隻有喃喃低語,仿佛是最後的告別,又像是一切才剛剛開始……
她還沒有踏進家門,就聽到了公公楊文波的聲音,造孽喲,我的命苦哇,怎麼會生下你這樣個女娃兒,算命先生明明說是個男娃兒的,怎麼就變卦了……
李翠花本來心情就不太好,聽了公公說的話,氣得發抖,怒衝衝地闖進屋裏,從公公手中搶回繈褓中的孩子,咬牙切齒地說,爹,你以後再這樣說話,我就帶娃兒走,再也不回來了,我說到做到,到時別怪我心狠。楊文波像是做賊被捉住,頓時麵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
……
楊鬆樹穿上保安的製服,心裏還是覺得很爽的,有種當警察的感覺,看人都不一樣了。其實,他的任務就是晚上值夜班看廠房,白天睡覺,穿製服再神氣,在晚上也沒人欣賞,這讓他有點遺憾。有天中午,餓得不行,爬起床,去吃飯,不想去廠裏的飯堂吃,想到外麵去吃碗麵。他是穿著保安製服出去了,剛剛吃兩口,就有個穿西裝的男子走進來,對他嗬斥,不好好看門,跑出來吃什麼麵,還不快跟我回去。楊鬆樹膽戰心驚,放下碗筷跟著他走,來到那家高級賓館門口,那人才發現找錯了人,楊鬆樹根本就不是他們賓館的保安。楊鬆樹惡罵了聲,狗日的。他想起了那碗沒有吃完的麵,等他趕回麵館,那碗麵已經被店家收掉了,隻好自認倒黴,再要了碗麵吃。從那以後,他就不敢在廠外穿保安製服顯擺了。
楊鬆樹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場禍事會悄悄的向他臨近。
那是楊鬆樹上班四個月後的事情。
那天楊鬆樹休息,接到了趙平凡的電話,他問楊鬆樹有沒有空,出去喝酒。楊鬆樹爽快地應允了。趙平凡不僅僅是他們家的恩人,還是他在這個城市裏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他們在一家小酒館相聚。楊鬆樹趕到時,趙平凡已經點好了四碟小菜,酒也倒好了。趙平凡的左眼腫著,烏亮烏亮的。楊鬆樹吃驚地問,平凡兄弟,你這是怎麼啦?趙平凡苦笑了聲,沒事,沒事,來,走一個。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楊鬆樹也幹了那杯酒。趙平凡給滿上酒,端起酒杯,楊哥,來,喝。楊鬆樹端起酒杯,兩個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酒滑落他們喉嚨,卻無聲無息。一連幹了好幾杯,楊鬆樹說,平凡兄弟,不要幹喝,吃點菜吧。趙平凡臉紅了,好,好,先吃菜,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