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恕可不願意享受這種“榮譽”。他手下的明軍士兵看出情形不對,都圍攏過來,將袁恕護在了當中。
“按照你與國王達成的條約,你證明了自己是羽蛇神的寵兒,國王就同意獻上糧食;如果你違反了條約,那你們都得死!”大祭司冷厲地說完這句話,大批瑪雅武士便從球場邊緣的暗門中衝出,手持長矛和弓箭將早已精疲力竭的明軍士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自己的性命和弟兄們帶著糧食回歸大明,究竟哪一個重要?再度麵臨生死考驗,袁恕心中天人交戰,眼睛不由自主望向了前方的高台,那裏端坐著統治這座聖城的國王和王後,還有將他帶到此地的索卡。不過此刻索卡沒有坐在位子上,她站在身穿綠色抹胸長裙的王後祖卡身後,關切地盯著球場的方向。
刹那間,兩個人的眼光,隔著幾十丈的距離碰觸到了一起。“恕。”袁恕聽不見索卡的聲音,卻清楚地看見了她的口型。下一刻,索卡雙手畫出了一個圓圈,輕輕屈膝做出了一個擊球的姿勢。福至心靈,袁恕陡然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腳尖一勾將地上的橡膠球挑到手中,也顧不得球中包裹著死人頭骨這一惡心的事實,使出渾身解數將球在身上顛動起來。
說到明初流行的蹴鞠,除了雙方對陣之外,還有一種比賽花樣和技巧的單人表演,稱為“白打”。袁恕是蹴鞠好手,操縱圓球的技術也出類拔萃,但見他拐、躡、蹬、搭、撚,那笨重的橡膠球就像是長在他身上一般,無論碰觸到身體哪個部位都不會落下。他有心驚世駭俗,將平生所會的花樣都使了個十足,什麼“玉佛頂珠”“旱地拾魚”“金佛推磨”“雙肩背月”等,不僅在場的瑪雅人,連他手下的明軍士兵都看了個目瞪口呆。
他這邊肆意賣弄球技,圍攏在身邊的明軍士兵便紛紛後退,為他讓出地盤,而那些瑪雅武士一向視球賽為聖典,沒有上司吩咐也不敢輕舉妄動,順勢隨著明軍士兵退後。於是袁恕就得以一邊控球一邊移動到牆邊石環之前,手肘一抬,圓球恰好從石環正中飛了過去!他並未就此罷休,尚未等眾人清醒過來,袁恕跑到石環另一側,腳尖一顛,圓球再度穿環而過!生死攸關,袁恕情急之下將自己的球技發揮到了極致。要知道那石環隻比圓球稍大一圈,穿過極為困難。以往瑪雅人賽球,比上一天一夜都決不出勝負是常有之事。每當一球得進,就無異於羽蛇神顯靈,整個聖城的瑪雅人都會通宵達旦地慶祝,勝方隊員也會受到萬民敬仰。因此上自國王王後,下至平民奴隸,何人見過袁恕這種將象征太陽的圓球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技藝,須臾間以球穿環如織布投梭般的事實更是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是神跡,偉大的羽蛇神在向我們昭示他的力量!”趁著大祭司尚未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皇家看台上的索卡已經大聲叫喊起來。在她的帶領之下,球場看台上的人群再一次跪倒在地,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和祈禱,包圍住明朝士兵的瑪雅武士們,也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
“他真的是從神界而來,來幫我們守衛奇琴伊察這座聖城嗎?”看著神采飛揚的袁恕向著眾人頻頻招手,一派天國使者從容大度的風範,就連大祭司也不禁動容。
就是因為這場球賽,袁恕和他手下的明軍士兵一夜之間成為了瑪雅聖城的英雄。國王庫珀和王後祖卡恭敬地將他們迎進了王宮,歸還了武器,還為他們開設了酒肉豐美的宴席。
原來索卡和王後祖卡都是聖城大祭司的女兒,和父親一起承擔著奇琴伊察這座城市的祭祀任務。索卡之所以出現在城外的聖井岩洞中,也與大祭司在城內高塔上奉獻人牲一樣,其目的都在於舉行儀式獲得神靈的保佑,戰勝即將到來的瑪雅潘侵略軍。
在這片森林密布的半島上,並不隻有奇琴伊察一座城市。數百年前,瑪雅人建立的大帝國崩潰後,人們放棄了南方的大片土地,退守到廣闊如海的密林之中,建立起若幹個新興的城市。而奇琴伊察,就是新帝國的首都。
可是200年前,一場內戰摧毀了奇琴伊察,帝國統治中心遷往鄰近的瑪雅潘。奇琴伊察的神聖地位因為聖城祭司家族和城內的種種神跡而得以保留。現在,瑪雅潘的科科姆國王對聖城起了吞並之心,他派遣的大軍已經出發,不日就會抵達。
瑪雅人不會冶煉銅鐵,他們的兵刃都是用黑曜石打製,因此他們把明朝士兵們攜帶的金屬刀劍視為神器。加上袁恕在球賽時表現出的非凡技藝,奇琴伊察的國王和大祭司都相信,他們的祭祀生效了,羽蛇神派遣袁恕等人前來,就是為了幫他們打敗瑪雅潘軍隊的進攻。
袁恕同意了。一方麵,他需要聖城提供的糧食;另一方麵,他發覺自己無法拒絕索卡的請求,那個精靈一般嫵媚的女子越來越占據了他的心。於是他利用自己從軍的經驗,又與國王夫婦、阿敦修、大祭司等人商議,終於製訂出了一套嚴密的退敵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