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艱難的會麵(1)(1 / 3)

聽了祖先袁恕和索卡的故事,錢寧慧對死亡瓶越發興趣盎然。她向長庚索要外婆的“平安扣”細細觀摩,甚至利用先前見習的催眠術進行自我催眠,卻沒能從自己的潛意識中搜刮出什麼信息來,讓錢寧慧懷疑“基因記憶”這個概念本身就是偽科學。

相比起來,長庚倒是懶散得多。他仿佛一個完成了蒸餾的釀酒工人,將原始的酒液裝進壇子埋入土中,然後就耐心地等待著,等到無數個日日夜夜過去,土壇中的液體會自動變成醇香濃鬱的上品佳釀。

因此,接下來的幾天,長庚主動提出要參觀北京的各處名勝古跡,錢寧慧當仁不讓,自然做起了免費導遊。

有生以來,錢寧慧從未有過這麼快樂。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每當他看見她時,他的眼中會點亮一對璀璨的燭火,這讓他略顯蒼白沉鬱的臉煥發出溫暖的生氣。她甚至想,也許長庚潛意識中那座空無一人的小城,那片埋葬了每一天的長庚的荒僻墓地,也因為自己的闖入而發生了某種變化。

可惜長庚沒有給她催眠的機會。這些天來他仿佛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一心一意和錢寧慧享受著世俗的樂趣。凡是與死亡瓶有關的話題,他甚至不願意提起。

這樣苟且偷安的快樂,隨著錢寧慧的父母旅遊回來而終結。因為擔憂女兒的安危,錢氏夫婦旅遊期間每天都要打電話來詢問情況,因此對錢寧慧的行蹤了如指掌。得知女兒已經擺脫死亡幻想之後,夫婦倆欣喜之餘,不由對長庚繼續與錢寧慧“同居”的事有所不滿。

“他沒有占你什麼便宜吧?”錢媽媽有些擔憂地問,“這種海外華人,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了你上哪裏找他去?”

“長庚不是那種人,”錢寧慧本能地維護著長庚,立時又有些羞窘地解釋,“再說我們又沒幹什麼。”

女兒羞澀而甜蜜的語氣瞞不過母親,錢媽媽當即下定決心:“爸媽有經驗,等我們路過北京的時候好好幫你看看。”

於是,為了好好“看看”長庚,在錢氏夫婦旅遊回來於北京轉機的空隙裏,他們一家人和長庚一起坐在了某家西餐廳裏。

看得出,長庚對這次見麵挺重視,特意去理了一次發,又穿了一身正式的襯衫西服,俊朗精幹的模樣讓錢寧慧頗為滿意。不過為了和長庚穿著相襯,她不得不穿了一身工作時的淺灰色套裙。因此,兩個人倒不像是去見父母,而是像去參加招聘麵試了。

錢寧慧之所以選擇吃西餐,是為了掩飾長庚用不好筷子的細節,在父母麵前揚長避短。不過,當她和長庚並排坐在父母對麵時,還是有一種小時候開家長會時的惶恐不安。

很顯然,錢寧慧的父母並不想將審核女兒男朋友資格的意圖表現得過於明顯。錢爸爸在聊了一通日本旅遊的見聞後,試圖打開長庚的話匣子:“釣魚島問題你怎麼看?喜歡中國新建的航空母艦嗎?”

“我不了解。”長庚還是禮貌地微笑著。“原來你對政治和軍事不感興趣,”錢爸爸對於沒有找到共同語言感到有些失望,“那你有什麼愛好?”“沒有……”長庚認真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這20多年來一直在按照安赫爾教授編排的計劃鑽研各種知識和催眠技能,若要說什麼是他所“愛好”的,那還真的找不出來。

“那你和朋友們在一起時喜歡幹什麼?”錢爸爸換了個提問方式,繼續努力挖掘。

“我沒有朋友。”長庚看著錢爸爸的眼睛,老老實實地說。錢爸爸沒再說什麼,隻是意味深長地瞄了錢寧慧一眼,然後專心致誌去切牛排。

作為女兒,父親不說什麼,錢寧慧也能猜得到父親想說什麼:“沒有朋友性情孤僻的人最容易成為變態,跟這種人交往可要冒風險哦……”

“爸……”錢寧慧不好當麵反駁,隻能嘟著嘴巴哼了一聲,表示對父親的抗議。“你們聊。”錢爸爸眼睛盯著盤子,將談話權交給了錢媽媽。“聽說你是西班牙什麼大學畢業的?”錢媽媽深諳循序漸進的道理,笑眯眯地問了一個自以為最簡單的問題。“我沒有上過大學,”長庚依然老老實實地回答,“實際上我從來沒上過學。”“他雖然沒上過學,但自學成才,比好多研究生都有學問呢。”錢寧慧看氣氛不對,趕緊放下湯勺,為長庚打圓場。“文憑還是有用的,”錢媽媽輕描淡寫地將錢寧慧堵了回去,繼續問長庚,“那你現在在哪個單位上班呢?”“我為父親工作,”長庚終於說出一句讓錢寧慧滿意的話來,“他在西班牙薩拉曼卡大學做教授。”“可你已經成年了,你父親不會白讓你幹活不給錢吧?”錢媽媽瞥了一眼錢寧慧,丟給她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你以後打算留在中國嗎,或者你在西班牙已經有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