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日的下午,距離那個“大日子”還有幾個小時,“瑪雅複興運動”領導人維拉科嘉和伊瑪走進了溶洞大廳。
“請你們倆出來。”伊瑪依然是一副笑靨如花的模樣,對錢寧慧和錢媽媽說。“你們要幹什麼?”尹浩和另外幾個旅遊團男成員圍攏過來,卻被大胡子和光頭用槍杆奮力擋開。“帶你們去看死亡瓶,”伊瑪似乎沒看見旁邊一觸即發的衝突,繼續笑著對錢寧慧母女說,“如果你們碰巧想起了點什麼,說不定這群人就得救了。”“我也希望是這樣,”錢寧慧說著,轉頭對尹浩他們感激地點了點頭,“我和媽媽去看一看而已,沒事的,畢竟明天才是正日子。”說著,母女倆互相攙扶著,跟著維拉科嘉和伊瑪走出了大廳。
伊瑪給她們每個人塞了一個麵包,一瓶礦泉水,算是加餐。錢寧慧雖然餓得狠了,卻什麼都咽不下去,隻能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覺得自己的手腳又有了些力氣。
他們一行人從山洞的一個岔道中鑽了進去,仿佛進入了一個龐大的迷宮,若非維拉科嘉早已做好標記,任何踏入岔道之人隻怕都會迷失在千奇百怪的石筍石芽之中。
死亡瓶藏在這個地方,確實可以安枕無虞了。走了一陣,光線再度明亮起來。“那就是死亡瓶,我給你們三個小時的時間。”
維拉科嘉指著前方一個用黑氈覆蓋的東西,看了看手表,聲音中既有鼓勵也有威脅,“如果你們還是提供不了有用的線索,明天我將采用瑪雅古法,用人血和心髒來祭祀。”
“我明白。”錢寧慧咬著嘴唇回答。“對了,不要妄圖破壞死亡瓶,那隻會浪費你們的力氣。”伊瑪笑著提醒了一句,挽著維拉科嘉的胳膊和他一起離開了。山洞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錢寧慧和媽媽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目光又一起投到了那個被黑氈覆蓋得嚴嚴實實的東西上。據說卓爾金星神為了防止旁人接近死亡瓶,特意在瓶外雕刻了具有死亡暗示的花紋,這也是“死亡瓶”得名的原因。因此,就算自詡為瑪雅人代表的維拉科嘉,也隻能對這個死亡瓶敬而遠之。
為了搬運方便,此刻死亡瓶是橫放在地上的。錢寧慧猶豫了一陣,終於走上前,掀開了遮蓋在死亡瓶上的黑氈布。雖然明知道麵對它會有危險,但好奇心和逃生的意誌迫使錢寧慧在死亡瓶麵前睜大了眼睛。
和她從長庚那裏看到的照片一樣,真正的死亡瓶造型為類似於罐子的直桶結構,兩側還有長著羽毛的蛇形耳飾。第一眼看上去,她會以為死亡瓶是用整塊白玉雕刻而成,然而伸手敲一敲摸一摸,那種厚重的觸感又絕不是玉,甚至比鋼鐵和水泥還要堅固。怪不得長庚說過,蒙泰喬家族曾經投入了大量資金,卻連死亡瓶的基本化學元素都沒分析出來。
莫非真像瑪雅傳說那樣,它是在第四個太陽紀末,從卓爾金星飛到地球上來的神物?
錢寧慧和媽媽圍繞著死亡瓶走了一圈。由於警惕著瓶身表麵暗示死亡的花紋,她們並不敢看得太過仔細。然而,就算是無意中闖入眼角餘光的花紋,也讓她們有一種陰森寒涼的恐懼感。
死亡瓶之所以被奉為瑪雅人的聖物,除了它不可思議的作用,也源於實物給人帶來的身心震撼。這種震撼的力量,絕非觀看高清照片所能相比。就像長庚能用描摹的平安扣花紋為人解除心理障礙,卻必須耗費巨大的精神力,哪裏像真正的死亡瓶和平安扣,它們神秘的材質本身就帶有無堅不摧的精神能量。
古人想必也意識到了這種影響,他們把死亡瓶藏進神廟深處,卻將平安扣上的花紋仿刻在其他聖物上,比如大英博物館中瑪雅的玉盤。
對了,平安扣!錢寧慧趕緊從脖子上摘下平安扣,交給媽媽拿好,希望能夠抵消媽媽受到的死亡暗示。然後她走到死亡瓶瓶口,往裏探進頭去。
“小慧,你要幹什麼?”錢媽媽擔心地問。“鑽進去看看。”錢寧慧說。橫放在地上的死亡瓶長度大約兩米,瓶口直徑一米左右,恰好可以鑽入鑽出,如果蜷縮得緊一些,勉強也能塞下兩個成年人。“別進去……”錢媽媽更加擔心起來。死亡瓶的瓶口雕刻成蛇口的形狀,看上去十分猙獰可怖。“瑪雅人的傳說裏,地下世界的入口就在巨蛇的口中,所以這個雕刻不過是種象征。”錢寧慧向媽媽笑著解釋。她必須做出一副輕鬆的模樣,一味逃避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她和媽媽仿佛在激流中劃著獨木舟,如果不衝上去,就會翻船淹死。
順帶一起淹死的,還有世界樹大廳中那些旅行團成員。一橫心,錢寧慧鑽進了死亡瓶。死亡瓶內部很黑,錢寧慧一時什麼都看不清,隻能伸手在裏麵觸摸。她能感覺到瓶內並不是光滑的,而是凹凸不平,似乎雕刻著許多線條和圓圈。然而,任她耐著性子摸索了半天,仍然沒能將那些花紋組合成任何圖形。
要是有手電就好了。錢寧慧心中一動,從瓶口探出頭問媽媽:“剛才伊瑪他們走的時候,好像給了你什麼東西?”
“是啊。”媽媽蹲下身,給錢寧慧看她手心裏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刀片,剃須刀上常用的那種刀片。伊瑪為什麼要留下這個東西?錢寧慧困惑了。雖然刀片小得幾乎沒有殺傷能力,但畢竟是凶器。“裏麵有什麼?”錢媽媽此刻也被死亡瓶勾起了興趣,示意錢寧慧出來,自己鑽了進去,“你眼神還沒我好,說不定我能看出來。”錢寧慧不放心,跟著媽媽一起鑽進死亡瓶。說來也怪,死亡瓶看著體積不大,但母女倆蜷縮在裏麵,竟也不覺得擁擠,仿佛瓶內的空間隨著她們的體型暗暗擴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