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腥(3)(1 / 1)

"這我們也沒有辦法啊,小孩子來月經的頭兩年肯定是不順的!這你做媽媽的也肯定知道,你看這孩子檢查了也沒有毛病,你們就跟她好好調一調,多照顧一點咧,再沒什麼其他辦法了!"

為什麼婦產科會有那麼多男醫生?陳言不敢正眼看他,這個診室裏的兩個醫生都是男人,他們一生要看多少個女人的下體?出去的時候,陳言瞥了一眼內屋,她看到一隻瘦小的腳被架在機器上。她忍不住又往裏麵探了探,一個女孩躺在那個刑具上,雙腿分開,中間那團黑色的茸毛就暴露在外。一名醫生戴上了手套,拿出一個刑具一樣的儀器,走進那雙懸空的腿。她不敢多看,不敢讓媽媽察覺出來自己在看,被媽媽輕輕一拽就走出了診室。

"跟你說過了吧!看醫生根本就沒有用,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自己不要有什麼心理障礙就好了!"

血沒有節製地流著,陳言擔心自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輕薄的衛生巾吸收了過多的血之後變得無比沉重,丟入垃圾桶的時候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都初中了,來月經已經近三個年頭了,還是不順。周期亂七八糟,時而月頭,時而月中,有的時候又拖到月尾。來得最洶湧的一次,陳言煎熬了十三天,把衛生巾夾在兩腿之間的日子一點都不好過。

陳言的書包裏總備著一大包衛生巾,如同烈士一般,時刻準備流血。

是袁競穩定下了她的月經周期,自從跟袁競同桌以來,兩人的周期開始一點點靠近,最後順利統一。陳言的亂經終於沉澱成了月經。

袁競從未受過月經之苦,從初潮開始她就有確定的時間,一般四五天就完事,沒有過度潮湧,也沒有痛經。

雖說有了穩定的月經周期,陳言還是沒能逃過超大的流量,這次也不例外。放學了,下樓梯的時候陳言緊緊夾著兩腿,生怕重力會帶出更多血液。程克從後麵趕了上來,兩人走在全校最陰鬱的樓梯上。

"今天不送張黎了?"

"今天她家裏人來接她。"

"哦……"

"我們走快點吧,這個樓梯太陰了,走著難受。"

"你先走吧,我慢點,今天不能走快。"

"來了?"

"嗯。"

程克在陳言身後,看著她緊縮的步伐,她行走的線路彎彎曲曲。兩人拖拖拉拉地上了公共汽車,雜亂的人群中,兩人分開了。隔著七八個人,程克看到了陳言,他做出了一個要擠到她那邊去的動勢,陳言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需要。程克收起了動勢,把頭側向了窗外。超載的公共汽車開動,陳言看向另外一側的窗外。

一個陌生的身體在擠壓陳言,這種擠壓比公汽裏本來就很充分的擠壓更近了一層。陳言不想理睬,把這擠壓當成了車廂內壓力分布的不均勻。但沒過多久,這擠壓又一次襲來,一個男人的身體鋪在了她的身體之上,有侵略性。陳言朝壓力的來源看去,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人不露聲色地看著她。接著,他的棍子杵到了她腰間,陳言明白了什麼意思,拚命想躲,可密不透風的車廂裏麵根本沒有空餘的位置。

"程克!"陳言叫了出來。

她顫抖的聲音輾轉到了程克耳裏,程克回過頭,看到了陳言焦急的麵容,他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下意識地撥開了兩人中間的人體,走到了她身邊。

"怎麼了?"程克貼在她耳邊說。

陳言挪動了身子,躲進了程克的身體。

"沒什麼,跟我站一起吧!"

20世紀80年代,公共汽車是大多數人的主要交通工具。陳言還記得小時候常常能看到有人扒車,人們就好像玩雜技一樣,抓著緊閉車門的凸凹處,腳踩車廂底部留在門外的那部分,用一種革命的姿態去到自己的目的地。

"她裙子上麵都是那個東西?"

"啊?真的?"

"先開始她還不曉得,都在裙子背後,她自己都沒有看到。"

"那從車站到廠裏很有一點路,路上的人不是都看到了!"

"是撒!後來進到廠裏,廠裏的老師傅把她拉到一邊……"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