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昱又是一笑。
秦老謅問:“你為什麼光笑不說話?”
慧昱向抬手一指西方那山:“學他。”
第二天,慧昱見好多天沒有下雨,茶園有些幹旱,就和秦老謅從清涼穀挑水去澆。剛挑了兩擔,隻見申式朋從飛雲寺中出來,邊走邊打手機。等他走到近前,秦老謅說:“申主任,你一大早就進寺,給老和尚叩頭去啦?”申式朋關掉手機說:“給老和尚叩啥頭,我是給那尊臥佛叩頭去了。昨晚老和尚給我打電話,說是發現了臥佛,我剛才去看了看,喜得我心髒病差點兒犯了。難得芙蓉山又有了新發現,這一回咱們這裏又要大大地增加人氣啦!”秦老謅說:“你看那山像臥佛嗎?鼻子不像鼻子,脖子不像脖子。”申式朋將手一揮:“那有什麼難的,看看哪個地方不像,出一些人工和炸藥,修理修理就是!”慧昱急忙說:“那要炸多大的一片山?”申式朋豪邁地說:“立下愚公移山誌,敢把西山變臥佛!我老申要來上一個大手筆!”秦老謅冷笑道:“你把西山修理成臥佛,芙蓉山的門票就會再漲,是不是?”申式朋說:“門票不一定漲,剛才雨老跟我建議,因為這臥佛隻有在禮西台上才能看得真切,到時候在台下單獨設賣票點,廟裏和風管委五五分成。”秦老謅搖頭:“又是一個五五分成,雨靈也夠精明的。不過,那山是王家嶺的,他們要不要分成?”申式朋將腦殼一拍:“對了,我怎麼就忘了他們的利益呢?這事是得協商一下。”說罷,他飛快地走下去了。望著他的背影,慧昱說:“老謅,咱們下午去看看西山好吧?”秦老謅說:“好,我帶你去。我以前去過那裏。”
吃過午飯,二人先去禮西台打量了一番西山,看準了需要修理的地方,然後下山直奔那兒。真是“看山跑死馬”,看起來西山離得不遠,但真正走近它,卻費了兩個多小時,累得秦老謅氣喘籲籲。到了王家嶺村西,慧昱發現,這兒呈品字形排列著三座山,臥佛的影子蕩然無存。這就是說,隻有在芙蓉山的禮西台上看,這三座山的影子才能勉強組合成一尊臥佛。二人找來找去,在最南麵的那座山上找到了一個長滿鬆樹的高岡,確定那就是臥佛的鼻子。他們估計了一下得出結論:如果在這裏修出鼻頭至嘴唇的懸崖,要搬掉的土石體積相當於好幾座大樓。二人往北走一陣,找到了臥佛的脖子——中間那座山的山體。慧昱估計,要把這裏挖低,更是一個耗資巨大的工程。
秦老謅捋著胡子說:“申式朋如果到這裏看看,肯定不會幹了。”
慧昱說:“憑空造出個臥佛的影子,而且隻在一個地方才能看到,純粹是勞民傷財。”
又過了兩天,秦老謅有事回村,慧昱一個人去澆茶苗。正在溪邊往桶裏裝水,見申式朋領著雲舒曼和衛萬方走上山來,猜出他們是來考察“臥佛”,就攔住他們講了自己去考察的結果,勸他們不要炸山造佛。申式朋沒等他講完,就怒氣衝衝道:“慧昱,你在山上私建茅篷,亂開茶園,我從沒對你亮出紅牌,我要開發臥佛項目,你竟然給我打橫炮!”慧昱說:“那山真的不炸為好。”雲舒曼微笑道:“慧昱,炸山造佛的可行性,我們會仔細考察認真論證的,請你不必擔心。”慧昱聽了這話,退到路邊不再吭聲。
衛萬方走了幾步,又停住腳說:“哦,我差一點忘了。慧昱,省裏要開佛代會,咱們市分了兩個代表名額,雨老算一個,你算一個,怎麼樣?”慧昱說:“我夠格嗎?”衛萬方說:“怎麼不夠格?你提出‘平常禪’,產生了那麼大的影響,我如果不讓你當代表,省佛協領導不說我埋沒人才?”聽了這話,幾個人都笑。雲舒曼向慧昱抬一抬下巴:“聽衛局長的,去吧。”慧昱說:“謝謝衛局長。那會什麼時候開?”衛萬方說:“下個月。等接到正式通知,我會告訴你的。”
幾位官員上山後,在寺裏呆了一會兒,去禮西台觀望了一會兒,接著從西坡下山,大概是到王家嶺考察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