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西山那兒炮聲一直不斷。清明前後,炮聲忽然停了。慧昱到禮西台上看看,原來那臥佛基本修成,鼻子像鼻子,脖子像脖子,隻是那幾處裸露的山體和別處相比,白慘慘的十分難看。他想,這樣毀山造佛,肯定有悖佛陀的本意。
正鬱悶地在禮西台上坐著,悟相來了。慧昱不無譏諷地道:“臥佛成了,你這發現者可立了大功了!”
悟相羞笑一下:“學兄,我知道你不同意建這臥佛。可你看看,現在全國許多地方不都在建麼,有依山而造的,有石刻銅鑄的,而且競賽似的,造得越大越好,越豪華越好。這不全是佛家所為,好多是一些俗人借佛斂財。不過,飛雲寺經費艱難,造一尊臥佛,也許能夠緩解。過幾天,申式朋就派人把這禮西台建個圍欄,誰上來誰買票。”
慧昱說:“其實不造這臥佛也成。再堅持一兩年,那些茶園就能養活咱們了。”
悟相驚訝地看著他:“你準備把那些茶園給寺裏?你辛辛苦苦開了兩年,有十來畝呢。”
慧昱說:“不給寺裏給誰,我自己還用幾個錢?”
悟相低下頭,沉默良久才說:“慧昱,和你相比,我真是自愧不如。我想接雨老的衣缽,就拜他為師改名易號,現在想想真是可恥!”
慧昱說:“老和尚不是已經傳給你藏寶偈了麼,等他歸西後,再把貝葉經取下來,你就什麼都有了。”
悟相更加羞慚:“慧昱你別說了,他給我這兩樣東西,我也當不了住持,以後還是由你來幹。到那時,我還是你的老同學一凡,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慧昱見他說得懇切,便抓住他的手,久久沒有放開。過了一會兒,他又一笑:“好像下一任住持咱倆就能決定了似的,別忘了要由大眾推舉。”
悟相說:“大眾肯定推你。”
接著,悟相告訴慧昱,老和尚身體一天比一天差,看樣子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他現在迫切想找到寶物,想親眼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慧昱說:“臥佛不就是那件寶物麼?”悟相搖頭道:“不是,我當時是牽強附會,理解錯了,老和尚也說我解得不對。但對外宣傳,就說是解開藏寶偈才找到了臥佛。老和尚不甘心,他說,飛雲寺傳承的衣缽,有一件貝葉經足夠,藏寶偈可以讓別人知道,不管由誰破解,都是好事,反正要把芙蓉山的這個謎團解開。
慧昱說:“那偈到底怎麼說?”
悟相就將那四句話告訴了他。
慧昱念叨起來:“二人去禮西,二竹午間泣。陽消待佛誕,三景山尖棲。——怪不得你們經常在這兒轉悠,是因為偈上有禮西二字。你發現了臥佛,就把建成之日定在了佛誕日,這就是‘三景山尖棲’吧?可是,‘二竹午間泣’是什麼意思?‘陽消’是什麼意思?”
悟相說:“就是嗬,我解釋不了嗬。”
慧昱反複念叨了幾遍偈語,也是不懂,就說:“咱們慢慢琢磨吧,也許真能把它解開。”
回到山洞,慧昱把藏寶偈拿紙抄寫出來,貼在洞壁上,一再研究,可就是看不出門道。以後,他有空就看就想,但一直找不到答案。
進入陰曆四月,臥佛項目徹底完成。完成的重要標誌,是遠遠看去,西山上炸出的山體已經變綠。慧昱不知為何綠化得這樣快,那天在山路上遇到申式朋,向他問了問,申式朋說:“那是我想出的主意,用綠色偽裝網蓋上的。你知道麼,那是幾萬平方米,編這網子花掉六萬呢!”慧昱聽了哭笑不得,連念了幾聲佛。
四月初八這天早晨,慧昱吃過飯等著參加慶典,趁這段閑暇又看著藏寶偈麵壁琢磨。琢磨來琢磨去,他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看出偈子中藏著四個字:
“二人”是“天”;
“二竹”是“竺”;
“陽消”是“陰”;
“三景”是“影”。
——天、竺、陰、影。
對了,就是天竺峰的陰影。而且是午間的陰影,佛誕日這天的陰影。山尖所投之影,就是藏寶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