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張教授和陳友康又發生了分歧,夾著陳曉羽三個人在其中越吵越凶,由於他們語速很快,我已經分不清楚誰在說什麼了。沒過一會兒,還是張小風拚命拉著我往車那兒拖,陳曉羽追了過來,拉住了我的另一隻手。我扭頭看著她急迫得滿臉汗水的表情,她慢慢地張大嘴巴對我說:“隻有你能救楊川,難道我們就在這裏半途而廢!”
我終於弄明白了他們的爭執,我拉住小風停了下來:“我要向前去餘純順的墓,小風。”
張小風大聲喊著“你瘋了,這地方怎麼可能有活人,又正好在餘純順的墓地地標上”之類的,還是要拚命把我往車上拖。“我要帶你回去!”他繼續喊著。
“誰也別說了!我要馬上過去E90°19''09''''、N40°33''90''''。”我牢記著楊川留下字條的緯度,可能喊得聲音足夠大,引得張教授他們都過來了。與此同時張教授收到了一條短信,他低頭看了一眼,收起了手機,對大家揮手示意上車。他說這是CEO直接給他的命令,CEO要求他立刻去這個地方,還說這就是讓他們進入沙漠的原因,張教授這次的任務就是救人!
許飛上來拉住了我,這麼熱的天,手心卻一片冰涼,我不知道他為何感到那麼害怕,緊緊握了他一下。但是心想自己也太自私,如果出事了,不是把大家都搭上了嗎?
2000米很快,我們在車上監控著紅色區域,向著緯度E90°19''09''''、N40°33''90''''的地方前行。很快車停在了一個簡陋的墓碑前,墓碑上寫著餘純順的名字,周圍一片黃土,人影都看不見。我、張教授、許飛拿著iPad下車佇立在墓碑前,我們三個的手裏的iPad上都有明顯的一個大紅點就在前方的墓碑上,而明顯這裏人跡罕至。陳友康他們的人,在墓碑的旁邊很快挖掘出了一些公司特有的東西,還有一些水瓶和野外生存的物品。我控製著自己的快速心跳,對張教授說:“我們還要對不住餘純順一次了!”
根據我們iPad上軟件的顯示,這墓裏有一個活人!張教授沉默了一會兒,對許飛耳邊說了句什麼,許飛立刻開始安排,用公司的設備快速打開了餘純順在這羅布泊裏最簡單的墓穴。狹小的墓穴簡單得一無所有,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墓會被盜,有什麼好盜的呢?我們趴在上麵小心地看著下麵的幾個人開館,我的眼睛死死盯住棺材下的動靜。iPad顯示是活人,周圍埋著公司的東西,這裏曾經找到過楊川留下的信,一切的跡象都表明,這個活人很可能就是讓我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楊川。
許飛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樣,在下麵一起指揮著開棺蓋。幾個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準備抬起,突然咣當一聲,棺蓋被裏麵的人踢起來,嚇得幾個人連連後退,許飛還險些被砸到了腦袋。一個人氣喘籲籲地從棺材裏麵站了起來,扭著大屁股一個靈巧的跨越,從棺材裏跳出來,站在旁邊呼哧呼哧拚命地喘氣。我們全部在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顯然,我們救了他,我救了他,不是楊川,而是殺害了我爸爸、殺害了我的初戀情人李雪鳴,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我昨天還握緊拳頭想要親手虐死的人——李強,胖子!
李強喘了半天氣,小眼睛冷漠地看了一眼周圍的我們,他灰頭土臉,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成一條一條,手上滿是抓痕。他臉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似笑非笑,然後又做了一個令在場所有人都吃驚不已的動作,他又敏捷地一躍跳回了棺材裏。這次我不顧一切地跳下探險英雄餘純順的墓穴,我不能再放走這個人,哪怕他變成鬼,我也要追到地獄裏去。
我把住棺材往裏麵看,隻看到胖子急切地在拚命按著餘純順的屍體,邊按還邊給他做人工呼吸。我想著這家夥是不是失去理智變成精神病了,這時候許飛也跳下去一起幫他,我大喊“許飛你神經病”。突然發現那下麵的人並不是餘純順,而是楊川。胖子一折騰,讓楊川臉上的塵土慢慢掉了下去,露出了他英俊雪白的、令人震撼的、讓我魂牽夢縈的臉。我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貼在他的臉上。這麼久以來,對他的思念已經變成了一種病態,我用嘴唇貼在他的臉上,他的臉是熱的,嘴唇也是熱的。我推開了胖子,親自給他做人工呼吸,快速往複。許飛拿來公司的救命藥水,拉下我給楊川的嘴巴扒開拉大,順著喉嚨灌了下去。張教授和陳友康也蹦了下來,兩人齊心協力地弄楊川的穴位,胖子拚了命擠過來,大家把看家的本事全部使出來,就為了換楊川的一條看似已經消失的命。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從胖子的表情來看,我知道楊川活著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我不能再一次看著他從我身邊就這麼離開。我大哭著緊緊抱住楊川的腦袋,淚水流在他的臉上已經混合成泥水,順著他高挺的鼻子慢慢流下來。難道我們兩個在西安的地下沒有永別,在活死人墓沒有永別,卻要在這裏魂斷,夢碎,一抔黃土,兩世相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