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元宵(2 / 3)

進了雅間,韓氏起身相迎,對宮夫人母女十分熱情。

向婉玉對宮卿福了一福,表情有點不大自然。

宮卿笑著回了禮,心知這位表姐,此刻心裏必定是煮著一鍋酸醋。

這個忙不幫,她會埋怨,但是幫了也不會落好,她不僅會嫉恨自己比她聰明,更會認為自己答應幫忙是在顯擺。

根據可靠情報,獨孤鐸今夜帶著一張神農麵具,已經進了挽霞樓二樓的第四個雅間。所以,韓氏見到宮卿便直奔主題:“我已經吩咐大柱,叫他剛好站在小侯爺的窗下,低頭便能看見你們。”說著,她遞過來一張精美絕倫的麵具,笑道:“這是婉玉的麵具,一切都拜托給外甥女了。”

“舅母客氣,卿兒自當盡力。”宮卿接過麵具,一看便是價值不菲。上麵畫的是喜上眉梢圖案,畫麵精美絕妙不說,那梅花用紅寶石綴成,中間的梅蕊更是用了一根根長短不一的金絲。而喜鵲身上的羽毛用的是修剪過的孔雀尾羽。看來,舅母的確是很費了一番心思。

向婉玉對身後的侍女道:“青華,去給小姐帶上麵具。”

青華雙手捧起麵具,將絲帶小心翼翼地係在宮卿的腦後。

一切準備妥當,宮卿帶著青華藍月出了房間。向大柱也帶著兩個家丁緊跟其後下了登月樓。

一行人走在人潮之中,棕目卷發,高人一頭的向大柱格外醒目,回頭率幾乎百分之百。

兩個店小二站在挽霞樓前,正在盛情招攬客人。

樓前的飛簷之下,掛滿了形式各異的花燈,流光溢彩,花樣繁多。眾人圍在燈謎前觀看思忖,議論紛紛。

“挽霞樓的燈謎是一年比一年更加難猜了。”

“燈謎若是容易猜,晚上這挽霞樓還不要擠破?”

猜燈謎乃是挽霞樓吸引顧客的一個噱頭,本意是想引人注意,並不想讓人都能輕易猜得出來,於是那燈謎就隻寫了謎題,並不提示是打一物還是打一字,的確是讓人有些無從著手的感覺。

而觀燈的看客也並不是真心想要猜中了五十道燈謎便進去吃一頓免費大餐,猜得出來便小小自得,猜不出來便瀟灑離去。於是挽霞樓前雖然熙熙攘攘,卻不擁擠,看客如流水一般,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一位蒙著麵具的女子款款走到燈謎前,她穿著一襲飄逸輕靈的粉色柔紗長裙,腰間係了一條橘紅色亮緞腰帶,幾朵白梅點綴其上,襯得她纖腰一束,極是溫婉明麗。

“踏花歸來蝶繞膝,這是香附。”

“獨在異鄉為異客,這是生地。”

“零落成泥碾作塵,這是沉香粉。”

女子一口氣解了三道燈謎,連個停頓都沒有,竟如念書一般順暢,聲音又極是悅耳動聽,溫柔婉轉,如乳鶯出穀,眾人紛紛側目看去。

兩個店小二高聲驚歎,“哎呀,小姐高才,居然都答對了。”

身後立刻有人恍然道:“原來都是中藥材,怪不得我們猜不出來。”

“咱們又不是大夫,哪裏想的到這些。”

“我家小姐學識淵博。”站在宮卿身後的向大柱立刻得意地喊了一嗓子。他嗓門粗獷高亢,“小姐”兩個字又故意喊得格外響亮。於是,二樓雅間的人,便看了下來。

位置最好的這一間,室內溫暖如春,臨窗一張八仙桌,坐著三個人:

定遠侯府的侯爺獨孤鐸,禁衛左衛將軍嶽磊,睿王慕昭律。

樓下的驚歎聲引得臨窗的慕昭律看了一眼窗下,入目便是向大柱高大魁偉,極富“異國風情”的醒目身影。他忍不住勾唇一笑:“薛二,那不是你丈人家的管家麼?”

“噗”的一聲,獨孤鐸口中的酒噴了出來。

坐在窗邊的嶽磊立刻善解人意地站了起來,笑嘻嘻道:“換個座看著方便。那位解謎的佳人,想必便是你的未婚妻了。”

“少胡說,八字沒一撇的事。”話雖這麼說,獨孤鐸還是飛快地和嶽磊挪了位置,探出頭去。

那女子側身站著,身形婀娜窈窕,臉上的麵具遮擋著容顏,一隻孔雀尾羽恰巧伸出眉梢,隱約露出麵具後的一抹黛眉,斜上雲鬢。花燈流光溢彩,她亭亭玉立於光影之中,隻一個側身,卻是說不出的曼妙柔美,如是畫中之人。

這是向婉玉麼?獨孤鐸無法確認,雖然兩家素有往來,但未出閣的女子養在深閨,他雖見過向婉玉,卻並不熟悉,單憑一個身影,根本無從分辨。

那女子微微仰首看著燈謎,行雲流水一般說道:“偷梁換柱,這是木賊,老謀深算,是蒼術,天女散花,是降香,昭君出塞,乃王不留行……”

店小二又驚又讚:“哎呀哎呀,不得了了,看來小姐今日定能解開五十道燈謎。”

慕昭律手裏的酒杯,不知不覺地放了下去。

嶽磊笑道:“侯爺不是說向小姐沒什麼才學麼,這謎底都是中藥,一般人未必解的出來。莫不是打聽錯了吧?”

獨孤鐸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亭亭玉立的身影,喃道:“難道錯了?”

慕昭律微微一笑:“我看未必。”

獨孤鐸回頭,目光灼灼:“王爺有何見解?”

慕昭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本王隻是覺得今夜之事太過湊巧而已。怎麼偏偏我們在此飲酒,向小姐也偏偏來此解燈謎,又偏偏帶了個這麼惹眼的管家,別人都帶著麵具,偏偏管家露著一張胡人的臉。通常來說,太過湊巧的事,都有蹊蹺。”

獨孤鐸道:“他臉大,沒有那麼大的麵具能罩得住。”

嶽磊忍不住樂了,頓了頓道:“莫非這是挽霞樓和向家聯合起來做的一場戲?謎底她都知道。”

慕昭律搖頭,“挽霞樓出燈謎是早就定了的,我們來此飲酒卻是臨時起意,知道薛二去向的不過是侯府的幾個人。”

獨孤鐸問:“那,王爺的意思是?”

慕昭律含笑不語。

嶽磊身為禁衛的左衛將軍,比常人更為敏銳警覺,當即便問:“王爺是說,可能這女子不是向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