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紅娟說:“四肢啊、乳腺啊、血常規等等,都是一些正常的檢查。這裏真的挺好的。管理人員很文明,從不打人罵人。”
“你說得這麼好,幹脆留在這裏幹一輩子算了。”義珍蓉笑道。
“我可不幹,什麼地方好都比不上家裏,就是真的去天堂,我也願意回家。”萬紅娟說出這話時,雙眼充滿了憧憬。
“可是,什麼時候才能回得去呢?”義珍蓉像是不經意地說。
“還有三年,”萬紅娟認真地說,“蕭助理說,他們公司花錢把我們買來,得幹滿三年才能回去,到時候如果誰願意可以簽合同,不願意留下的發放路費。”
“是真的嗎?”義珍蓉的口氣充滿了懷疑。
“當然是真的,過兩天就會有人要回家鄉,你會看得到的,蕭助理從來不會亂說話。”
“蕭助理是什麼人?”
“他叫蕭有勁,是這裏的經理助理,經理姓唐,從來不管事的,一天到晚在實驗室裏很少出門,外麵的事情都由蕭助理做主。你今後幹什麼工作也是他安排。”萬紅娟與義珍蓉正說著話,這時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萬紅娟急忙起身,說,“蕭助理,我正說你呢。”
“你說我什麼了?”蕭有勁笑吟吟地看著義珍蓉,問萬紅娟道,“阿娟,你們認識?”
“她是我姐姐,我們坐一條船過來的。”萬紅娟說。
“那太好了,”蕭有勁說,“阿珍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跟阿娟去車間學著做事。”
“蕭經理,幹脆就讓義珍蓉和我一個組算了。”萬紅娟央求道。
“那可不行,人事安排是廠裏決定的,不能隨別更改——這裏要成立一個包裝組,阿珍是新包裝成員,多數新工人還在路上,他們到了後阿珍就搬去和她們住。”蕭經理說。
“蕭經理,她和我是同一天來的!”萬紅娟用手捅著義珍蓉,“珍蓉姐,你一定要爭,和新到的工人在一起,你就得在這裏久呆一段時間!”
“爭也沒用,這是公司的決定,我隻是傳達指示。”蕭經理說,“阿珍好好休息,阿娟,準你一個鍾頭假,可別超過時間。”
蕭有勁走後,萬紅娟又坐了一陣才走。
偌大的宿舍突然隻剩下義珍蓉一個人,此刻,她開始想家、想父母,還想那位令她刻骨銘心的啟蒙教練——尹海波……尹教練他在何處呢?
設在無名孤島的“天堂製藥廠包裝部”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包裝部的經理是一位名叫唐憶貧的中國人,但他極少露麵,所有的工作都由他的助理蕭有勁代理。
尹海波來到這個島上已經三年了,他的職務是搬運組的裝卸工。
三年前,他受“放鷹行動”組的派遣來到這裏臥底,臨行,組長易祥貴交給他一段接頭的暗語,在這裏他果然找到了幾個戰友,但隨後就不知所終了……他能夠在這裏呆到今天,除了心中那不泯的使命感,還得益於他的沉穩。昨天,蕭有勁找他談話,告訴他三年的期限已滿,可以離開這裏了……隨後,蕭助理以慣用的外交令辭說:“當然,如果您願意留下,我們表示歡迎,我們會按相關法規簽訂勞務合同。”
一般情況,很少有人表示願意留下,但尹海波很清楚,他一旦離開這裏,就意會是什麼結果。因此,他不等蕭有勁轉換語氣就搶先說道:“我願意留在這裏。”
“是嗎?”蕭有勁頗為意外,“這個,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
“不用考慮,我無父無母、無牽無掛,這些年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包裝部就是我的家。”尹海波誠懇地說。
“好的,我會把你的想法彙報給公司,有了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蕭有勁說。
“謝謝,請蕭助理多多美言,日後定當回報。”
“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放心,這也是我份內的事。好吧,今天就談到這裏,回去後記得保守秘密,以免影響整體工作。”蕭有勁停頓片刻,又問道,“你們組還有人願意留下來嗎?”
“不知道。”尹海波搖搖頭。
正是午休,往常這個時候,同胞們正在睡覺,尹海波走進宿舍的時候,大家從床上坐起來,紛紛向他打聽。
“老尹,蕭助理找你談話,是關於三年期滿,我們可以回家的事吧?”鄰床同伴問道。
“沒有啊,助理找你談了嗎,他怎麼不跟我說呢?”尹海波矢口否認。
“你是工會代表,有什麼事廠方當然先找你,然後才輪到我們。”鄰床同伴說。
“老尹,你不要裝糊塗,我們都知道了。”一個叫鄭正良的同伴說道。
“你知道什麼了?”尹海波變被動為主動。
“我們這裏今天一早那邊就送來了三個人——這就說明接替我們的人快要到了。”鄭正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