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兆銘語蔡專使道:“鶴卿先生,你看老袁的意思,究竟如何?”蔡字鶴卿,號孑民,為人忠厚和平,徐徐的答道:“這也未可逆料。”宋教仁道:“精衛君!你看老袁的行動,便知他是一步十計,今日如此,明日便未必如此了。”見識甚明,故為老袁所忌。蔡專使道:“他用詐,我用誠,他或負我,我不負他,便算於心無愧了。”純是忠厚人口吻。宋教仁複道:“精衛君!蔡先生的道德,確是無愧,但老袁狡獪得狠,恐此番跋涉,未免徒勞呢。”汪兆銘亦一笑而罷。兆銘別號精衛,故宋呼汪為精衛君。各人別字,陸續點明,又是另一樣文法。等到夜膳以後,閑談片刻,各自安睡。正在黑甜鄉中,尋那共和好夢,忽外麵人聲馬嘶,震響不已,接連又有槍聲彈聲,屋瓦爆裂聲,牆壁坍塌聲,頓時將蔡專使等驚醒,慌忙披衣起床,開窗一看,但見火光熊熊,連室內一切什物,統已照得透亮。正在驚詫的時候,突聞嘩啦啦的一響,一粒流彈,飛入窗中,把室內腰壁擊成一洞,那彈子複從洞中鑽出,穿入對麵的圍牆,拋出外麵去了。蔡專使不禁著急道:“好厲害的彈子,幸虧我等未被擊著,否則要洞胸絕命了。”
汪兆銘道:“敢是兵變嗎?”宋教仁道:“這是老袁的手段。”一針見血。正說著,但聽外麵有人呼喝道:“這裏是南使所在,兄弟們不要囉唕。”又聽得眾聲雜遝道:“什麼南使不南使!越是南使,我等越要擊他。”一寬一緊,寫得逼肖。又有人問著道:“為什麼呢?”眾聲齊應道:“袁大人要南去了。北京裏麵,橫直是沒人主持,我等樂得鬧一場罷。”蔡專使捏了一把冷汗,便道:“外麵的人聲,竟要同我等作對,我等難道白白的送了性命嗎?”宋教仁道:“我等隻有數人,無拳無勇,倘他們搗將進來,如何對待?不如就此逃生罷。”言未已,大門外已接連聲響,門上已鑿破幾個窟窿,蔡、汪、宋三使,顧命要緊,忙將要緊的物件,取入懷中,一起兒從後逃避,幸後麵有一短牆,擬令役夫取過桌椅,以便接腳,誰知叫了數聲,沒有一個人影兒。分明是內外勾通。可巧牆角旁有破條凳兩張,即由汪、宋兩人,攜在手中,向壁直搗,京內的牆壁,多是泥土疊成,本來是沒甚堅固,更且汪、宋等逃命心急,用著全力去搗這牆,自然應手而碎,複迭搗數下,泥土紛紛下墜成了一個大竇,三人急不暇擇,從竇中魚貫而出,外麵正是一條逼狹的胡同,還靜悄悄的沒人阻住。分明是畀他去路,否則還有何幸。
蔡專使道:“僥幸僥幸!但我等避到哪裏去?”宋教仁道:“此地近著老袁寓宅,我等不如徑往他處,他就使有心侮我,總不能抹臉對人。”汪兆銘道:“是極!”當下轉彎落角,專從僻處靜走。汪、蔡二人,本是熟路,一口氣趕到袁第,幸喜沒人盤詰,隻老袁寓居的門外,已有無數兵士站著,見他三人到來,幾欲舉槍相對。宋教仁忙道:“我是南來的專使,快快報知袁公。”一麵說著,一麵向蔡專使索取名刺,蔡專使道:“啊喲!我的名片包兒,不知曾否帶著?”急急向袋中摸取,竟沒有名片,急得蔡專使彷徨失措,後來摸到袋角,還有幾張舊存的名片,亟取出交付道:“就是這名片,攜去罷。”當由兵士轉交閽人,待了半晌,方見閽人出來,說了一個“請”字。三人才放下了心,聯步而入,但見階上已有人相迎,從燈光下望將過去,不是別人,正是候補總統袁世凱。三人搶步上階,老袁亦走近數步,開口道:“諸公受驚了。”他卻是步武安詳呢。宋教仁即接口道:“外麵鬧得不成樣子,究係匪徒,抑係亂軍?”
汪兆銘語蔡專使道:“鶴卿先生,你看老袁的意思,究竟如何?”蔡字鶴卿,號孑民,為人忠厚和平,徐徐的答道:“這也未可逆料。”宋教仁道:“精衛君!你看老袁的行動,便知他是一步十計,今日如此,明日便未必如此了。”見識甚明,故為老袁所忌。蔡專使道:“他用詐,我用誠,他或負我,我不負他,便算於心無愧了。”純是忠厚人口吻。宋教仁複道:“精衛君!蔡先生的道德,確是無愧,但老袁狡獪得狠,恐此番跋涉,未免徒勞呢。”汪兆銘亦一笑而罷。兆銘別號精衛,故宋呼汪為精衛君。各人別字,陸續點明,又是另一樣文法。等到夜膳以後,閑談片刻,各自安睡。正在黑甜鄉中,尋那共和好夢,忽外麵人聲馬嘶,震響不已,接連又有槍聲彈聲,屋瓦爆裂聲,牆壁坍塌聲,頓時將蔡專使等驚醒,慌忙披衣起床,開窗一看,但見火光熊熊,連室內一切什物,統已照得透亮。正在驚詫的時候,突聞嘩啦啦的一響,一粒流彈,飛入窗中,把室內腰壁擊成一洞,那彈子複從洞中鑽出,穿入對麵的圍牆,拋出外麵去了。蔡專使不禁著急道:“好厲害的彈子,幸虧我等未被擊著,否則要洞胸絕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