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左傳》所載女性諡號筆法(3 / 3)

穆後葬禮,景王非禮之處如下:其一,一年中出現兩次三年之喪,周王卻又與吊喪賓客宴飲,以憂愁為樂,非禮;其二,即使貴為天子,也要如期服完三年喪製之禮,即便不服完,“宴樂以早”,非禮。禮,是做天子的大原則,一次舉動而違背了兩種禮,這就沒有了大原則。因此,叔向斷言“王其不終乎!”

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僖二十三年)

懷贏捧著匜給重耳澆水洗手,洗完後重耳揮手將水甩掉。懷嬴認為重耳之舉有失夫婦之禮,即是輕秦,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因此,她便以“秦、晉,匹也,何以卑我”之語怒斥“既而揮之”的公子重耳,還迫使重耳“降服而囚”,在體現重耳知錯能改之德這件事時,順便附載懷嬴。

穆伯娶於莒,曰戴己,生文伯,其娣聲己生惠叔。戴己卒,又聘於莒,莒人以聲己辭,則為襄仲聘焉。(文七年)

《左傳》記載了穆伯兩次失禮之處,為他人迎娶卻據為己有,吊喪周王卻私奔而去。穆伯聘莒女被辭謝後,便為襄仲行聘。等到給襄仲迎娶時,他登城見到莒女,很美麗,就自己娶了她。之後周王崩,穆伯去成周吊喪,未到成周,卻帶著吊喪物品逃亡到莒國,跟隨己氏去了。因此,在記載該事件的時候,順便交代了其妻妾及子嗣的傳承情況。

(三)夫人幹政

《穀梁傳·僖公六年》載,齊桓公的葵丘盟誓,就有“毋使夫人與國事”。“立嗣中廢嫡立庶,婚姻中以妾為妻(夫人),政事中女性幹預都在被禁之列,可見當時在這三方麵僭瀆禮製現象的嚴重和普遍”。春秋時期諸侯國間不斷聯姻,客觀上要求這些貴族女性為了父家和夫家兩國的利益,盡可能參與國政。

穆姬在成秦晉之好中出現:

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群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群公子,是以穆姬怨之。(僖十五年)

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大子罃、弘與女簡璧登台而履薪焉。(僖十六年)

穆姬維護父國之舉更令人敬佩,秦穆姬是晉獻公的女兒,晉大子申生的同母姐姐,賈君是申生的妃。晉因驪姬之亂,太子申生自縊,公子夷吾逃到秦國,將要歸晉。穆姬囑托他照顧好太子申生的夫人賈君,並希望能把逃亡在外的群公子都接納回晉國。她雖嫁與秦穆公,仍未忘記母國的政事。夷吾回去便淫了賈君,拒絕接納群公子。晉惠公背信棄義,導致國內局勢動蕩,國外強秦怨恨,於是發生了“韓原之戰”,惠公被俘虜。穆姬聽說晉惠公要被拘執到秦國,為化解母國和夫國矛盾以命相威脅,便帶著子女登台,架起柴火,以死相逼秦穆公,希望能放掉惠公。在穆姬奮不顧身,以死抗爭的幹預下,使兩國化幹戈為玉帛,成秦晉之好。

文嬴請三帥,導致秦穆公“遂霸西戎”:

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於秦,以逞寡君之誌,若何?”公許之。(僖三十三年)

“殽之戰”,晉國俘獲秦軍大將百裏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晉文公夫人文嬴(即懷嬴)出麵以秦晉世代友好的大局出發,請求晉襄公把三人放回秦國,麵對嫡母的請求,襄公難以拒絕。之後,於魯文公二年秦晉發生“彭衙之戰”,秦又戰敗;魯文公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屍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

穆孟姬參與政事,陳氏始大:

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高唐,陳氏始大。(昭十年)

陳桓子設計鏟除政敵齊惠欒、高氏後,聽取了晏平仲的建議,披上“德義”的偽裝來對待此事。齊景公母穆孟姬為之請高唐,使得陳氏在收買齊國民心的同時,又得到國君的信任和封邑,“陳氏始大”奠定了齊國日衰陳氏代齊的重要轉折點。

衛定公夫人定薑,為了夫國的穩定,適時地為當權者出謀劃策,並針砭時政:

其一,委曲求全,安民保國。

十四年春,衛侯如晉,晉侯強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衛侯既歸,晉侯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薑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衛侯見而複之。(成十四年)

衛國國力弱小,處於齊、晉等大國之間,需保持高度的警覺,才能免遭大國的討伐與侵擾。衛定薑正是如此,所以當晉國將衛定公厭惡的孫林父送回來而衛定公拒絕接見時,她勸告定公去見他,以免給晉國以討伐的借口,引來滅國之禍。這既體現了衛定薑一切以國家利益為重的為政原則,又表現了她能權衡利弊、顧全大局的政治家氣度。勸諫衛定公要為國家安危出發,雖然痛恨孫林父,但其有強大的晉國為其請求,與其惹惱大國導致滅國之難,還不如通過忍耐來安定百姓,赦免宗卿。定薑權衡利弊後,建議定公應該顧全大局,不能因小失大,惹來滅國之禍,定公也采納了她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