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仕丞相府 (4)(2 / 3)

聽得曹操這一介紹,郗慮、華歆、鍾繇等人更是一驚:久聞司馬朗有個二弟司馬懿誌大才廣、剛明雄毅,當年任河內郡上計掾時便能以肅貪除奸為己任,一舉鏟除杜傳、袁雄等豪強奸黨,實在是非凡之器、棟梁之材!數年之前,曹操就曾三番五次派人前去征辟過他——隻因他身犯風痹之疾未能應辟。不料到了今年,曹操居然還是將他征辟入府,這也足見曹操不達目標誓不罷手的收攬人才之道了。

右側長席之上,荀彧、楊俊麵現笑容,親切地向那黑衫青年打過了招呼。楊俊還轉過頭來對韓嵩推介道:“韓大人,這位司馬二公子乃是楊某平生所遇見的諸多青年才俊當中,最為卓異的一個……”

這時,卻見司馬懿帶著一臉靦腆的笑容,謙恭得近乎拘謹地站起身來,向在座諸位大人環揖了一禮,然後垂眉斂目地坐了下去。

韓嵩一邊不以為意地聽著楊俊對司馬懿的誇讚,一邊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幾番司馬懿,心底暗暗道:這小子看起來很有些木訥,哪裏有什麼出奇之處?不過就像還沒有怎麼開竅的“書呆子”嘛。

司馬懿剛坐下沒多久,楊修卻站了起來,將《治道集》還給了席側的侍婢,讓她奉還給了曹操。他雙眉一挺,正視著韓嵩,傲然說道:“楊某先前以為韓大人帶來的這本《治道集》有何妙語卓見,原來不過是滿篇平平之詞而已!”

“楊公子何出此言?我荊州諸名士縱是‘卑之無甚高論’,亦容不得你這般輕貶!”韓嵩一聽,麵孔頓時漲得通紅。

“不瞞韓大人,你這《治道集》中的章句,我中原人士自孩童時便已耳熟能詳,實乃教人識字啟蒙的流俗之書。”楊修迎著他咄咄逼人的質問,毫不退卻,微微笑道,“楊某雖已年近而立,幼時也曾熟讀此書——丞相大人在上,您從這書中隨意抽出幾章來考一考楊某,楊某自信還能背誦得出來。”

“你……你說什麼?”韓嵩已是氣得連胡須都快翹起來了,用手隔空指著楊修,竟自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曹操也是一臉詫異:倘若這本《治道集》真是書塾中間教人識字啟蒙的讀物,那他身在中原怎麼會從沒讀過呢?楊修隻怕是有些胡說了。他略一思忖,便翻開那書冊,抽了其中的第三章,讓楊修當場背誦。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馬為策己者馳,神為通己者明……”楊修將頭一仰,侃侃誦道,“明君之治,不患人之不己知,惟患己不知人也;不患外不知內,惟患內不知外也;不患下不知上,惟患上不知下也;不患賤不知貴,惟患貴不知賤也……”

“停!”曹操聽到這裏,右手一揚,又道,“你且背誦此書第五章來給大家聽一聽。”

“人莫不有賢愚,才莫不有奇拙,識莫不有深淺,事莫不有窮竭。善用人者,必盡其賢愚;善用才者,必盡馭其奇拙;負遠識者,必預得其淺深;善治事者,先已能判其窮竭。故而,假人之長以補其短,識人之才以發其用,方為用人行政之訣。正所謂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純白之裘者,皆取眾白而合一體也……”楊修略一回憶,毫無遲滯,便又順口背誦出來。

在座的郗慮、華歆、王朗等博學鴻儒們聽了,個個麵現驚容:這些段章句句精妙雋永、文采斐然,豈是普通的教人識字啟蒙之書可比?但是,又瞧見楊修如此倒背如流,亦實非熟讀此書者不能也。

曹操連考了楊修五六章,楊修都背誦得一字不差。他隻得放下《治道集》,向韓嵩攤開雙手笑了一笑,道:“韓大人,看來楊公子說的是真的。”

“怎麼……怎麼會這樣?真的怪了……這些文章都是我們自己深思熟慮之後寫成的啊……”韓嵩頓時悵然若失,一下跌坐在席位之上,喃喃自語著,怎麼也不肯相信眼前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