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羕瞧著情形有些不對,急忙上前護在司馬師身畔,低聲說道:“司馬公子,曹忠這時的人手要多一些,您不如先回避,免得待會兒雙方交戰之際誤傷了您!”
司馬望也勸道:“子元,待會兒,一有空隙你便徑自衝出。有我留在這裏指揮他們,也吃不了什麼大虧的。”
司馬師雙眉一豎,凜然而道:“豈有此理!師身為你們的主事之人,怎可為了一己之安危而棄你們於不顧?無論前方是凶是吉,師都會與你們同進同退!”
“好你個司馬師!你到這時候了還在逞英雄!”曹忠恨得牙癢癢的,“待會兒我抓住了你非剝光你的皮不可!”
就在這時,場外“轟”地一響,曹忠的那一隊屯田卒便雞飛狗跳地突然被撞開了一個大口子,太尉府舍人牛恒悠悠然徐步上來,身後兩排勁卒筆直而列,早將曹忠一夥兒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跳得最起勁的曹丙卻已不知被誰踢飛在角落裏趴著直叫喚!
“曹校尉準備剝誰的皮呢?怎麼這麼大的火氣?”牛恒手上托著一具黃澄澄的綢綾包袱,笑微微地走近了曹忠。曹忠先前曾經聽到過關於這個牛恒的無數血淋淋的傳說,頓時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兩條腿肚子在暗暗地劇烈抽筋。
牛恒轉過身來,朝著那些全部傻了的行宮衛兵和屯田卒們,倏地將那黃綾包袱“刷啦”一下打開,一柄金光燦燦的短斧猶如半輪朝陽一般赫然而現!他將那斧高高舉起,厲聲喝道:“禦賜黃鉞在此,何人敢不下跪?”
這金斧正是魏帝曹睿賜給司馬懿的“黃鉞”,持它可有“如朕親臨”之威、“先斬後奏”之權。曹忠再不滿,也隻得納頭下拜。
牛恒朗聲宣道:“奉禦賜黃鉞以傳司馬太尉之鈞令:即刻將驪山行宮所搜出的糧粟盡行運走,上繳朝廷,並由長安郡府行文陳清事實本末,一同送往京城大司農署裁斷!”
司馬師、司馬望、顏斐、王羕等齊齊叩謝:“我等接令。”
隻有曹忠仍是不服,那張嘴一直硬撐著:“驪山行宮一向由曹璠將軍掌管,他也是奉了皇帝特旨而守宮有責。不見他的手令,誰也休想運走一粒糧粟!”
他話音未落,卻見曹璠府中的長史陳衡匆匆跑來,滿頭滿臉都是大汗。曹忠頓時大喜,上前一把迎住,道:“陳長史,你可來了!父親大人……曹璠將軍他可派兵過來保衛行宮了麼?”
陳衡喘了一口氣,扶著自己的腰,半晌才調勻了呼吸,隻擺手道:“曹……曹校尉!什麼也別說了,把全部倉門打開,讓他們把糧運走!”
“什……什麼?”曹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著陳衡,“你莫非是得了‘失心瘋’麼?這個時候怎能將這些糧粟白白讓他們帶走?”
“你才‘失心瘋’了呢!喏,你自己看一看,這是不是安西將軍的親筆手令?”陳衡本就抱了一肚子氣惱而來,哪裏還按捺得住,從袍袖中甩出一條絹幅徑直便塞在了曹忠手裏。
曹忠扯開那絹書看了一遍,神色頓時蔫了,喃喃道:“這……這……這不是真的!父親他怎會如此怯懦?怎會下了這道手令?不行--我要去找他……”
陳衡冷冷道:“曹校尉,您就按照安西將軍的手令辦吧!現在,太尉府軍師趙儼大人正在安西將軍府中等著陳某回去複命呢。他還拿了豐沛酒莊在雍州十三郡的各個分店掌櫃就鎖在安西將軍府門外陪他一同等著呐……”
“他……他們好……”曹忠就像被人當頭打了重重一棒,在滿眼金星中搖搖晃晃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