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此言,破雲鳴鈺才放心大膽的抬起眸子,逐一從眾奸夫臉上掠過,上揚的眼尾處捎著一絲絲的笑意,仿佛在說……“哦嗬嗬,公報私仇的機會到了呢”!
“大皇子五刀,二皇子三劍,四皇子七劍,花穀主兩掌,聞人宮主五鞭……”
對此,眾奸夫的反應齊齊是:“長安!他在睜眼說瞎話!”
裂雲&白蘇:“窩們可以作證!”
但是很可惜,皇甫長安大概是想借此機會殺一殺他們的囂張氣焰,從而得以為以後的采草之途鋪平道路,所以她毫不懷疑地就信了。
一直聽破雲鳴鈺把恩怨情仇一筆一筆地說清,皇甫長安才幽幽地抬起眉梢,笑著道。
“那就這麼著吧,他們幾個傷了你幾次,就把他們幾個原本該得的福利,全算在你身上,如何?”
刹那間,眾奸夫宛若晴天霹靂,哀嚎遍地!
而破雲鳴鈺則是內牛滿麵,喜極而泣……二十年媳婦熬成婆,他終於等到春天了!
半個時辰後。
古舊的門板被“吱呀”一聲緩緩推了開,緊跟著失魂落魄地走進來一個憔悴的青年,陰影之下,依稀還可以分辨出他那英俊的麵容,隻是神情淒楚,了無生趣,仿若行屍走肉一般。
良久,才聽他啞著嗓子,心如死灰地從幹裂的雙唇裏,吐出了幾個字。
“大師,我來陪你敲木魚了。”
在他的身後,古樹滄桑的蔭罩下,隻見得樹影斑駁的大門口,掛著一塊古樸的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描著三個大字——
“長安廟”。
而那個步履踉蹌行屍走肉的身影,除了李府的李少將,還能有誰呢?
到底是流年不利走了黴運,又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一隻千年深山狐狸,短短六個字的一句“李青馳,十三刀”就直接把他拍死在了沙灘上,從此萬劫不複,春天難再,桃花難開!
嚶嚶嚶……導演我恨你一輩子!
從那天之後,李青馳大概是真的被傷到了。
怏怏不樂地把自己關在李府裏,跟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似的,端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著十天半個月都沒見著他蹦躂來蹦躂去的身影,當然……除了李青蛙之外,其他的小妾們也不見得有多麼風生水起,隻有破雲鳴鈺一人集三千寵愛在一身,天天眠花宿柳……哦不,是天天陪在太子殿下的身邊,享盡了溫香軟玉富貴榮華!
隻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天破雲鳴鈺就遭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暗算,不是走著走著突然就腳底一空掉進了十多丈深的地洞裏,就是走著走著忽然從天上掉下上百支尖頭錚亮的長矛,要麼就是走著走著撲麵而來一陣或紅或綠或藍或紫的毒風……總之,每天進宮的路途都很危險!
不然,你以為奸夫們都是吃素的麼?明的不行,來暗的不就可以了嗎?都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即便是沒有教父大人把關鎮守,奸夫們聯手起來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覷的!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段時日,雖然麻將照打,石頭剪刀布照猜,但是奸夫們顯然都學乖了,不拆房子了,改成拆人了,縱使不能夜擁長安傾訴柔腸,但每天合計著怎麼暗算破雲鳴鈺,多少也能排遣一下漫漫長夜的百無聊賴……倒是皇甫長安一下子不習慣他們這麼安分,總覺得他們在策劃什麼大陰謀似的,白日裏不禁對他們熱切了幾分,不再拿著孕婦的喜怒無常說事了。
然而,難得皇甫長安生出了些許愧疚之意,覺得先前對奸夫們懲罰得狠了,想要好好補償一下他們,卻是連著將近幾個月,都沒再見到李青馳。
不行……這樣下去可不妙!
外麵的花花世界那麼精彩,萬一小李子被那些鶯鶯燕燕的妖女給勾搭去了,她豈不是要哭瞎?!
本來心裏頭就有些擔心,然後有一日閑來無聊,皇甫長安便啃著甜糕坐在牆頭聽著宮女們聊天,因著宮裏頭的帝君大人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所以基本沒什麼八卦好聊,她們東拉西扯的,也多是一些從宮外聽來的,比如說張大人新娶了一房美貌如花的小妾,卻不想第二天就淹死在了池子裏,又比如說程尚書的三夫人背地裏偷漢子,被捉奸之後一條白綾吊死了……
總是聽到屎啊屎的,皇甫長安不禁覺得這些小道消息不利於胎教,正要起身走人,卻又聽到那宮女談及“身懷六甲”幾個字,耳尖即便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哎,你聽說沒有呀……原先不是說那含煙郡主和郡馬爺伉儷情深恩愛得不行嗎?”
“可不是,我還記得兩年前郡馬爺在一次酒宴上曾被人贈予舞姬,他非但沒有收下,還義正言辭地說此生隻娶含煙郡主一人,願與她生生世世矢誌不渝,那事兒還曾一度風靡傳為佳話,那郡馬爺也成了無數望門千金的夢中良婿……對了,你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據說含煙郡主懷了身孕,再過不久就要臨盆了,可真真是情深不渝的恩愛夫妻啊!”
“恩愛個鬼啦!你隻知道郡馬爺當眾怒斥舞姬,卻不知道那郡馬爺到底也是個風流種……”
“郡馬爺風流?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了?先前倒也還算安分,畢竟含煙郡主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誰會不疼她愛她?隻可惜郡主身子骨差,求神拜佛好多年了,才懷上孩子,可是寶貝得緊,半點不敢出差池……可結果呢,郡主懷孕還不到半年,那駿馬爺就耐不住寂寞,偷偷地跟她的侍婢好上了!”
“啊?真的假的?那含煙郡主知道嗎?她要是知道了,豈不是傷心死?”
“所以說你消息不靈通,那含煙郡主前兩日撞破了郡馬爺和侍婢的私情,羞怒之下氣血攻心,千辛萬苦才保住的孩子就這麼滑胎了,她自己也是大病了一場,能不能捱過去還不知道呢……嘖嘖,男人啊,沒一個人是專情的!”
“靠!”
皇甫長安聽得雞凍,頓時就坐不住了,一聲呼喝驟然見把那兩個八卦的女婢嚇了一跳,急匆匆地就跑了開。
挑著眉頭思來想去,皇甫長安還是不能熄下心頭的那簇火苗苗。
“小青蛙這都幾個月沒進宮,這太不像他平時的作風了……看來本宮還是要親自出宮一趟,找他問個清楚,他要是真的在金屋裏藏了什麼小妖精,那本宮趕明兒去采一打野草回來,也算是師出有名了呢……哦嗬嗬,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遠處,裂雲忍不住吐了個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吧?”
白蘇一本正經:“殿下說可以這麼用,就可以這麼用。”
“但是……她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一般人要是自己的男人外出偷腥,早就暴跳如雷了吧?她怎麼好像……還很興奮的樣子?”
“從你認識殿下開始,你覺得她是一般人嗎?”
“……不是……”再次給不走尋常路的太子殿下妥妥跪穩了。
半個時辰後,皇甫長安裹著厚厚的棉衣,站在了李府大大門口,眯了眯眼睛睨著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管家,隨即哼了一聲。
“怎麼,連本宮你都不認得了嗎?”
“不……不敢……”見她麵露不悅,管家不由陪著笑,隻還有些疑惑,緊張之下一張嘴就脫口而出了,“隻是太子您……又發福了嗎?”
話音一落,管家頓時臉色一變知道自己說出了話,正忙著想要解釋,卻聽皇甫長安十分不爽地哼了一聲,竟然承認了!
“被你看出來了啊……但是你能不要說出來嗎?!”
“小的知錯了!小的掌嘴,小的掌嘴!”
“算了算了,一邊去吧,本宮沒閑工夫跟你磕叨……”
揮揮手,皇甫長安即便挪著略顯艱難的步子,在小昭子的攙扶下跨進了門檻……倒也不是她故意想穿成這樣的,隻是為了掩住凸起的肚子,不得不多披了兩件襖子,搞得現在她整個人就跟企鵝似的,走起路來都是一搖一擺。
不過,為了以後能更加正大光明地采美草,這點兒委屈算不了什麼!
一直等她走遠了,管家還蹲在原地,總覺得太子殿下的身形看著有些奇怪,隻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正疑惑著,府裏的一個老嬤嬤走了過來,循著他的目光看了一陣,忍不住開口道。
“看太子那走路的樣子,怕是……有了吧?”
“有什麼了?”
“懷了孩子呀!”
“什麼?這怎麼可能?男人也會生孩子嗎?真是無稽之談!這種話以後可不要再亂說,被旁人聽到那是要砍頭的!”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太子殿下那是胖的!”
因著有些激動,管家的聲調不由拔高了些許,最後的幾個字恰好落入的皇甫長安的耳裏,當即惹得她腳下一滑,差點栽到了地上!
太子殿下那是胖的……那是胖的……是胖的……胖的……
胖泥煤啊摔!說話稍微委婉一點會屎嗎?!孕婦的心靈是很脆弱的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