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抱著太監一樣的心態為諸位寫作,所以每本書都寫得很辛苦,特別是《斯文掃地》。最難以啟齒的是,為了這個立意不高、文筆粗陋的破玩意,竟四易其稿,寫了很多年。這當然是客氣的說法,其實就是重寫了四次。莫言先生43天就弄出49萬字的傳世之作,同樣是碼方塊字,效率豈可同日而語。類似玩江湖雜耍,有人玩成了一代宗師,連馬教父也執弟子禮,頂禮膜拜;有人卻流落街頭,食不果腹。至今沒讀過莫言先生的大作,不是不想,是不敢也,怕讀完自慚形穢,保不準情緒失控,成為我爸爸的重大損失。
這倒不是說本書立意如何高遠、題材如何宏大、標準如何國際化,隻因才疏學淺,特別是太監心理作祟,自信心嚴重不足。在此期間,不瞞諸位,我曾多次陷入極度的絕望,想追隨王觀堂先生一了百了,隻可惜昆明湖管理太嚴,南京長江大橋排隊的人又太多,弄個指標頗為不易。臥軌當然是不錯的選擇,類似詩人海子,但手氣太壞,正趕上動車出了事故,不好意思再給人家添亂。
在摯友高歌的鞭策與威逼利誘下,我總算撕了寫、寫了撕,咬著牙完成了這部作品。為了這個格調不高的東西,雖沒有像雪芹兄一樣“淚盡人亡”,我也把自己搞得身心交瘁,精神恍惚。曾“念昔始讀書,誌欲幹霸王”的韓退之先生曾哀歎:“吾年未四十,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而齒牙動搖”,我現在的情況比他老人家好不了多少。要不是每天喝幾杯三鹿奶粉,怕是連下邊的毛都白了。誠如唐朝的薛昭緯兄所言,“早知文字多辛苦,悔不當初學冶銀”,可現在改行還來得及嗎?
為了避免提前榮升“文正公”,我計劃來個治療式休假,好好進補點地溝油和牛筋湯,看能不能根治舉而不堅、堅而不久的老毛病。或者向天王天後學習,追隨氣功大師閉關修煉數月。如果走運的話,說不定會悟出石破天驚的真理,把宇宙間的大問題全解決了,免得大家天天坐在冷板凳上仰望星空。或者出關後辦個阿裏姥姥網,把阿裏巴巴滅了,讓馬教父專心跟大師們去拯救地球。最差也學點小把戲,在北京騙一套兩居室,成為地產界先知任誌強眼中的富人。
說實話,不管這本書品質如何,是否合諸位的口味,能把它完成並呈現給大家,我已經心滿意足。人到中年,才真正體會到所謂“完成”的涵義——年輕時怕沒事做,中年後怕做不完。為此要特別感謝高歌,如果沒有他,一切都無從談起。我不敢說這是一部優秀的作品,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高歌的幫助,它隻會更糟糕。也要感謝雷天兄,難得他對這部作品如此上心,並為此付出了太多心血。還有周春博士,她的認真和熱情令我感動,但願這本書能帶給她,或者我們一些好運氣。
拉拉雜雜亂說一通,都是些多餘的廢話,就權當是後記吧。讀者老爺,但願我閉關結束後,你們會帶給我一些關於《斯文掃地》的好消息,對我而言,這比發現宇宙真理要重要得多。
2013.7.15北京天寧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