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棠在心裏苦笑,哪是還能醒過來呢?這身子的原主早就已經去了,隻不過是便宜了她這個鳩占鵲巢的人罷了。這也是她一直小心謹慎的其中一個原因,因為她始終不能相信,身子的原主會笨到失足落水。在這麼一個纏繞著明爭暗鬥的宅子裏,她寧願相信是有人要對她不利才發生那場意外的。在外人看來她經過那場大病之後腦子便不靈光了許多,其實隻不過是她的自保手段罷了。
沈畫棠和沈畫芷又說了一會話,沈畫芷掛念著她受了傷,一心要她好好休息,沒多大會便先行離去了。沈畫棠剛躺下,小明川便又拎著芙蓉桂子糕來看她。
沈畫棠看著麵前堆得高高的芙蓉桂子糕,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冤枉沈明秋了,她不由得失笑道:“你這是把最近的積蓄都買這糕點了麼?”
沈明川有些惴惴不安地偷瞅她:“姐姐不是愛吃嗎,本來我還猶豫著要不要拿來給姐姐,都是因為這桂子糕,才害得姐姐受傷了呢。”
沈畫棠立即故作嚴厲地扳起一張臉:“這是說的什麼話!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家就這麼個情況,不要亂攬責任。”
“六姐姐可真壞,本來我隻是覺得她樣子難看了點,”小明川嘀咕道,“沒想到就是個瘋婆娘。”
沈畫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忙捂住他的嘴說:“說什麼呢你,叫你六姐姐聽見可不撕爛了你的嘴!”
小明川很是委屈地低下頭:“我又沒說錯,六姐姐那模樣,簡直和太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原先我還不理解,為何一母同胞,大姐姐和六姐姐長得卻一點都不像,今日見了姨媽才明白,原來大姐姐長得像姨媽啊。”
“你的要求還挺高的嘛,”沈畫棠來了興致,打趣沈明川說,“那在你眼咯,什麼才稱得上好看了?”
小明川立即眼裏放光:“那自然是像姐姐這樣的啊!姐姐生得最是好看不過了,這宅子裏,不,這世間,就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比得上姐姐。”
沈畫棠不由得捏著被子後退了一下,戀姐,他是認真的嗎?
沈明川雖然也想多陪姐姐一會,但看姐姐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敢在這裏多耽擱,又陪了沈畫棠一會便不舍地離去了。
沈畫棠在他走後,和衣躺了下來。手上的傷口卻還在隱隱作痛,雖說她表現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但畢竟傷口甚深,這古代的處理手法又不高明,又怎麼可能不疼呢?
還有三年前的那場落水,真的隻是個意外嗎?
正這麼想著,突然妙語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了過來:“姑娘,您歇下了嗎?”
“沒有呢,怎麼了?”
妙語繞過屏風走了進來,將床簾一挑說:“剛才...容家公子身邊的小廝,送來了這個。”
沈畫棠轉身接過妙語手裏的小瓷病,看那精美的紋飾知曉是上好的傷藥。
妙語猶豫了一下說:“姑娘我瞧這容家公子對您倒真的是很上心呢。”
“不過是此事因他而起,心裏愧疚罷了,”沈畫棠將傷藥放在床頭說,“替我謝過容表哥的好意就是了。”
妙語忍住將要出口的話,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之後的幾日容雲鶴經常派身邊的長隨來丫鬟這裏似有若無地打探消息,可妙語和秋水就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對自家主子的情況隻口不提。沈畫棠也是鎮日閉門不出,偶爾出去一趟也是躲得容雲鶴的住處遠遠的。
容雲鶴一直想當麵朝沈畫棠道聲歉,卻一直不得相見,心下也甚是懊惱。
這天容雲鶴終於忍不住,撇開長隨小廝們獨自來了香榭軒,遠遠瞧見了香榭軒矮矮的院牆裏露出來的雲蘿花架,他心裏像是被“咯噔”撞了一下,又猛地停住了步子。
這時卻有人從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聞天表弟在這裏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