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畫棠轉過臉,便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婦人端著一個木盆站在自己麵前,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牽著她的手,也帶著些好奇地看向沈畫棠。
“荷香?”沈畫棠也有些驚訝,“怎麼是你?”
“這是妾身和夫君開的客棧啊,沒想到在這裏遇上王妃了。”荷香放下木盆,一臉溫善地說。
沈畫棠轉身一看,那個櫃台後麵的白衣男子居然是施子陽,因為被陳嘉琰遮擋住了所以她才沒瞧見。施子陽不認識陳嘉琰,但聽得荷香這樣說立即明白過來,馬上站起來欲朝陳嘉琰行禮。
陳嘉琰伸手一托便托住了施子陽欲彎下的身子:“不必,我們也是私底下出來的,你們隻當忘了我們的身份就是。”
荷香立馬點點頭笑著說:“想不到在這遇見老爺和夫人了,這琅州確實景色秀美,值得觀賞。妾身在這也有幾年了,若是你們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問我。”
“沒想到你們開了客棧,日子還過得這般滋潤。”沈畫棠笑著說。
“我們也不知道做什麼好,來到這琅州,發現城外客棧生意還挺好,正巧先前有家客棧要舉家搬走,我們便買下了他們的地方,自己做起了生意來。這還多虧了夫人給我們的那些銀子,再加之妾身和夫君先前也有點積蓄,這才將生意做了起來。”荷香笑著說。
“那你們生意做的還不錯吧?”沈畫棠問道。
荷香笑著點點頭:“養活我們一家是沒問題了,這些年還攢了些積蓄下來呢。”
荷香牽著的那個胖小子偷偷瞥了沈畫棠一眼說:“娘,這位夫人生得可真美啊。”
沈畫棠笑逐顏開道:“你這孩子嘴倒是甜。”
荷香憐愛地看了兒子一眼,笑罵道:“油嘴滑腔的!”
陳嘉琰輕咳一聲,走上前來握住沈畫棠的手說:“你不是累了嗎,上去休息吧。”
陳嘉琰高大修長的身形在小小的客棧裏顯得很具有壓迫力,荷香不敢看他,隻好順著他說:“...夫人如果累了,就去歇息吧,有什麼需要的吩咐我便是。”
沈畫棠無奈,暗地裏使勁掐了陳嘉琰一把,陳嘉琰像沒感覺到一樣,攬起沈畫棠便走。
“夫...夫人!”
施子陽突然叫住了沈畫棠,陳嘉琰立馬不滿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施子陽頂著他目光的壓力,上前兩步,漲紅了臉說:“夫...夫人,我聽說你姐姐她後來出了意外,不知可否有人安葬她?”
沈畫棠朝他瞧了一眼,點點頭說:“四哥哥悄悄將她安葬了,因為事情不好聽,也沒多少人知道。”
施子陽釋然地笑笑:“那便好。”
荷香在一旁跟著說道:“相識一場,我們也不想看著她死後太過淒慘。還想著若是真的無人安葬她,我們便回老宅拿些她的東西,給她做個衣冠塚,也能每年祭拜一年燒些紙錢。如今聽到她有處安葬也就放心了。”
沈畫棠不由得想起了荷香身上拿些縱橫交錯的傷痕,語氣柔和地看向她說:“也難為你了。”
荷香笑著搖搖頭:“都過去了,妾身早就忘了,放下總比記著更令人輕快些的。”
沈畫棠朝她讚許地點點頭:“沈畫盈若是能早些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會落到如今這個下場了。”
陳嘉琰從背後拍拍沈畫棠說:“行了,上去歇息吧。”
王爺發了話,荷香和施子陽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垂著頭站在一旁。
沈畫棠從後麵扭了陳嘉琰一把,有些猶豫地看向施子陽說:“施公子,沈畫盈死的時候是懷著身子的。”
施子陽一愣,點點頭說:“我知道。”
一旁的荷香麵色有些尷尬地說:“這件事傳得很廣,如今還是大齊各地人們的飯後談資。我原本還擔心這事會對王...夫人的名聲有影響,可後來聽聞夫人在大殿厲斥逆賊,好不威風,各地女子都將夫人看作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呢!”
沈畫棠微微紅了臉道:“過譽了。”
施子陽瞧出沈畫棠的意思,朝她輕輕微笑搖頭道:“夫人,那孩子不是我的。”
沈畫棠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我也就隨口一提。”
施子陽看向自己留有殘疾的傷腿,眸子裏盡是平和溫和:“夫人不好奇我是怎樣變成如今這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