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血流成河的巫蠱之禍(2 / 3)

漢武帝大為震驚,派酷吏杜周調查此事。杜周按照朱安世提供的線索,果然挖出木偶人,漢武帝下令逮捕宰相公孫賀。經過調查,巫蠱案屬實,父子兩人在獄中被處死,整個家族全部被殺。

這起巫蠱案並沒有結束。

與公孫敬聲通奸的陽石公主,是漢武帝與皇後衛子夫的親生女兒。衛子夫為漢武帝生了兩個女兒,另一位諸邑公主也被卷進巫蠱案之中,具體她參與了什麼事,史載不詳。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但漢武帝絕對是個例外。他對他人的生命漠視到極點,即使自己的女兒、兒子的性命,他也毫不在意。涉案的兩個親生女兒,竟然都被他下令處死。

同時被殺的人,還有衛青的兒子衛伉。這件巫蠱案,是衛氏家族遭遇到的最大打擊。被處死的人,都與皇後衛子夫有密切的聯係。從衛子夫在平陽公主家中遇寵,到巫蠱案的爆發,已經過去四十五年了。衛子夫從一名歌伎成為一國之後,年老色衰的她,早失去皇帝的寵幸。唯一令她安慰的,是兒子劉據立為太子。可是現在,兩個女兒竟然被殘暴的父親處決,姐姐衛君孺一家遭到滅族的命運,侄兒衛伉被殺。她忽然覺得山崩地裂,天旋地轉。

這一切,似乎都是衝著皇後與太子而來,衛子夫有一種大禍臨頭的強烈預感。

山雨欲來風滿樓。皇後與太子的命運,早就岌岌可危。

皇太子劉據的性格,與父親劉徹明顯不同,倒與曾祖父文帝有些類似,性情溫和,富有同情心。在武帝看來,皇太子這些性格是缺點,他以後要繼承皇位,就應當雷厲風行。隨著衛子夫的失寵,漢武帝對太子劉據開始疏遠。

漢武帝喜歡任用酷吏,用法嚴苛,劉據打心眼裏反對這種暴政,他總是反複核對案件,發現了不少冤情,救了不少人。可是,太子的做法引起當權派酷吏集團的強烈不滿,隻是憚忌大將軍衛青,未敢大肆報複。公元前106年,衛青病逝,使得皇後與太子失去一座靠山,酷吏集團便反攻倒算,頻頻陷害太子。不過,一來太子做事謹慎,沒有給當權派抓住致命的把柄;二來漢武帝雖然殘暴,還不是老糊塗,劉據雖然不受寵,仍然得到信任。

自從漢武帝夢到被小木偶人攻擊後,性情大變。他身體欠佳,精神狀態不好,容易忘事。這使他深信有人在搞巫蠱法術,企圖以此摧殘其意誌。他的疑心更重,對誰都不信任。在公孫賀父子一案中,他的兩個女兒居然卷入其中,更使他震驚。

這一切,被當權派酷吏看在眼中。皇帝現在是六親不認,正好可以乘機整垮太子。一場針對太子的陰謀已在悄悄的醞釀之中,策劃這個陰謀的,是酷吏江充。

江充是漢武帝後期最凶殘的酷吏之一。

他本是趙國人,因告發趙國太子立功而得到皇帝的器重,被指派為繡衣直指。繡衣直指是朝廷的特派官員,專門督察巡視地方官員,權力很大。江充很懂得維護皇帝的權威,有一回,太子劉據栽在江充手上,他的馬車違規駛入皇帝專用馳道(高速馬路),被江充逮個正著。劉據向江充求情,江充鐵麵無私,告發到皇帝那裏。這樣,江充便與太子劉據結怨了。

眼看著漢武帝一天天地老去,要是駕崩,劉據將成為帝國的繼承人。江充憂心忡忡,若是劉據上台,自己肯定沒有好下場。正好宮中傳出皇帝夢到受小偶人的攻擊,江充便心生一計。他對皇帝說:“皇上的疾病,乃是因為有巫蠱作祟。”漢武帝深信不疑,便令江充為特使,專治巫蠱案。一時間巫蠱案掀起腥風血雨,隻要被誣為巫蠱,立即被判處大逆不道。從京城到全國各地,因卷入巫蠱案而被處死的,前後多達數萬人。

在取得了反巫蠱的重大“勝利”後,江充將矛頭對準皇太子劉據。

江充指使巫師檀何向皇帝密告:“皇宮中的蠱氣,如不鏟除,皇上的病不能康複。”漢武帝急令江充入皇宮,掘地搜尋巫蠱道具。江充將嬪妃後宮、皇後宮、太子宮等掀了個遍,掘地三尺,結果在太子宮挖出許多木偶人,還有寫著大逆不道文字的帛書。

其實這些所謂的木偶人,隻是江充栽贓嫁禍。太子劉據明知是江充搞的鬼,可是有口難辯。他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怎麼辦呢?

此時漢武帝在長安以西八十裏處的甘泉宮養病。太子少傅石德建議太子劉據矯詔抓捕誅殺江充,並暗示皇上病重,奸臣當道,不要被奸臣算計,落得個像秦朝太子扶蘇的下場。

劉據本打算前往甘泉宮向父親解釋,可是江充步步緊逼。事到如今,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鋌而走險。他聽從石德的建議,派心腹冒充皇帝的使者,逮捕江充。與江充一同辦案的韓說懷疑使者身份,不肯受詔,當即被格殺。江充被綁到太子劉據麵前,劉據怒責道:“你以前陷害趙王父子還不夠,現在又要害我們父子!”說罷,親自操刀,一刀結果了江充的性命。

事到如今,劉據不得不考慮自保了。他把矯詔誅殺江充之事,報告給母親衛子夫,而後打開武器庫,將兵器分發給長樂宮侍衛。長安城內一片混亂,“太子謀反”的傳言四起。

有官員逃出長安,出奔甘泉宮,向漢武帝報告太子謀反。漢武帝不相信,隻是淡淡地說:“太子肯定是害怕了,對江充等人很氣憤,才會有此激變。”便派人返回長安城,召太子前往甘泉宮。當使者到了長安後,怕死不敢前去見太子,跑回來謊報道:“太子已經謀反,還想殺我,我逃了出來。”

漢武帝大怒,認定太子謀反屬實,指示丞相劉屈氂,對叛逆者格殺勿論,不許一人漏網。

劉屈氂指揮大軍進攻長安,太子劉據困獸猶鬥。劉據赦免首都監獄中的囚犯,發給武器,以烏合之眾對抗政府軍。雙方血戰五天,死亡數萬人,長安民眾紛紛逃離太子陣營,形勢對劉據相當不利。無奈之下,太子劉據隻得逃出長安城。漢武帝下詔收回皇後衛子夫的璽綬,衛子夫自知無法置身事外,遂以自殺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