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停在了出雲客棧外，樓上春事已停。
客棧裏走入三人，一個車夫，一個劍客，一個沒了右手的小女孩。
倚著房簷那棵枇杷樹緩緩飄落兩片葉子，被風一吹，落進屋內，小小伸手接住了那片葉子。
淩九沒有取下鬥笠，叫做胡元漢的車夫見客棧內坐滿了人，不由驚了一聲，道：“人可真多啊。”
淩九道：“元漢兄，待會兒可能得勞煩你照顧一下小小。”
胡元漢道：“兄弟可是有什麼事？”
淩九搖搖頭，“暫時沒有，也許待會就有了。”
胡元漢並未多言，隻是點了點頭。
客棧那些人將目光移了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們三人，有幾個眼尖的已注意到淩九手背那道疤和那柄裹滿麻繩的劍。
張二孃已走了過來，看著三人笑道：“三位客官，住店的話是沒客房了，可要吃些酒肉？”
淩九回頭問胡元漢道：“元漢兄覺得如何？”
胡元漢看著眼皮已在打架的小小，道：“我無所謂，倒是小小這娃娃困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待會兒再尋間客棧歇息。”
淩九道：“如此也好。”
張二孃道：“那我叫人幫你們添張桌子。”
桌子添在客棧角落，張二孃為他們點了一盞油燈。
小小剛坐下，腦袋靠在胡元漢腿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酒肉上來時，胡元漢抱住小小，笑道：“這娃娃，怕不是肚子餓了，都睡著了，要不叫醒她吃些肉食再睡，不然遲早得餓醒。”
淩九抬手停住，道：“不用叫醒她，待會兒帶點肉食走便行。”
胡元漢道：“也對，倒還真不忍心叫醒她。”
淩九往胡元漢麵前的土巴碗裏倒了酒，自己麵前的也給滿上了。
淩九端起酒碗，看了一眼碗中泛白的馬酒，已有一股奶香飄入鼻內。
“這酒我倒是從未吃過。”淩九道。
張二孃站在一旁，笑道：“客官是第一次來我這小店吧，那是馬奶酒。”
胡元漢看著碗中的酒，並未喝下，一臉狐疑地道：“張二孃釀的馬酒，我吃過幾次，可今日這酒卻是有些不對啊。”
張二孃一聽，疑惑道：“小店的酒曆來如此，不知客官是指哪不對？”
胡元漢道：“味不對。”
張二孃道：“客官哪裏話，這馬酒釀造時未曾少撞一下，怎會不對味呢？”
胡元漢道：“似乎多了些東西。”
張二孃正要回話，淩九忽然伸手，霎時已拔出她腰上的一把馬刀，朝桌上那碗酒掃了過去。
須臾，馬刀已停在張二孃眼前，刀身上停著一碗酒，一滴也沒灑出來。
這時張二孃才發現自己腰間已少了一把刀。
她強裝鎮定，笑道：“客官什麼意思？”
淩九道：“請掌櫃喝一碗。”
張二孃何時受過這等氣，可淩九剛才拔刀的速度，已將她駭住。
她端詳著碗裏的酒，並未察覺不對，便道：“客官，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莫非你認為我在酒裏下了毒？”
淩九沒有回話。
張二孃已是懂了，又道：“我張二孃開了近二十年的店，不願喝我這碗酒的，你還是第一個，平日裏多少人想喝一口我這馬酒，也不見得能喝到的。出雲客棧的名聲，容不得你糟蹋，我喝給你看便是，但如若這碗酒沒問題，還請閣下給我賠個不是。”
淩九道：“請。”
張二孃眼也不眨，抬手端過刀身上的酒就要喝下。
酒剛到她嘴邊，淩九突然將刀往上一挑，那碗落下碎了一地。
張二孃怒罵一聲欺人太甚，遂將剩下的一把馬刀抽了出來，朝淩九砍了去。
淩九抬刀一擋，兩把馬刀的刀刃已撞出兩道缺口，震得張二孃兩手發抖。
而淩九手中的刀已送回張二孃腰間的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