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奶聲奶氣的聲音，似乎讓客棧的血腥味淡了許多。
胡元漢看了她一眼，道：“瞧，把這娃娃都給吵醒了。”
淩九看向張二孃，道：“掌櫃，麻煩重新給她弄些吃的。”
張二孃愣了一愣，將桌上兩盤肉撤去，這才道：“好，稍等，我親自去。”
夜風吹著樹葉，吹進了客棧，將血腥味刮到小小鼻子前。
她伸出鼻子嗅了嗅，看著客棧遠處的血跡，抬頭望向淩九，問道：“阿九，是你殺了人嗎？”
淩九點了點頭。
小小又問道：“殺的是壞人嗎？”
淩九道：“我不知道。”
小小問道：“那是他要殺你嗎？”
淩九又點了點頭。
小小道：“隻要阿九沒事就好。”
她一說這話，淩九的心忽然刺痛起來，小小本不該懂得這些，可她卻都懂了。
外麵的樹葉被風吹得簌簌直響，一盞油燈仿佛就要熄滅，放出冷冷的光輝，淩九越看便越覺得寒冷。
他那顆心就像秋色下一根幹枯的樹枝，無人理會，孤獨地躺在枯葉中，沒了一點活氣。
可如今還隻是春天。
他看著小小，突然不知今後如何是好，難道今後也要帶著她繼續走這條充滿險惡的江湖之路？
他心裏明白，絕對不能，小小才六歲。
要是退出江湖，他和小小就能有個安穩的日子？
也絕不能，手裏那把劍一旦沾上血，就再也跳不出江湖了。
想到這裏時，他看了胡元漢一眼。
胡元漢正摸著小小的鼻子，一臉慈祥地道：“小小這娃娃可真可愛，我要是也有這麼一個女兒就好了。”
淩九依然沉默，卻已想到了一些東西。
不一會兒，張二孃已端著兩盤肉，一碗白飯從廚房走了出來，擺在了小小麵前。
胡元漢先吃了一口，對小小笑道：“這肉不錯，還是從前的味道。”
小小看了，拿起一塊肉遞到淩九麵前，眼睛眨了眨，問道：“阿九，你不吃嗎？”
淩九夠著腦袋，用嘴接過了肉，一邊嚼一邊道：“我吃，小小也吃，別管阿九，阿九又遇到幾個壞人。”
小小哦了一聲，便不管不顧，吃了起來。
申屠月幽看著正吃得香的小小，笑道：“不知淩大俠何時生了個女兒，好生可愛，竟也不告訴我們。”
白澤道：“閣下帶著女兒闖蕩江湖，心倒是挺大，我黑蛇劍佩服。”
淩九瞥了他們一眼，並未說話。
小小天真地道：“我是他姐姐。”
她這一說，引得眾人發笑，就連那抱著小小的胡元漢也愣了一愣。
周龐笑道：“我說淩九，那小女孩屁大一點，竟是你姐姐？”
淩九顯得有些無奈，道：“沒錯。”
申屠月幽道：“咱淩大俠還多了個名字，叫什麼來著？”
她佯裝想了一想，道：“對了，剛才那小女娃子似乎叫他阿九來著，阿九，確實是個可愛的名字。”
阿九這個名字包含太多傷悲，如今隻有小小能如此叫他。
淩九抬劍指著他們，道：“我希望你們不要影響她吃飯，也不要再做出錯誤的選擇。”
申屠月幽掩著嘴笑道：“喲，我說淩大俠，她吃她的飯，我們殺你，兩者並不互相幹擾。若是你怕打擾到她，不如咱倆去床上先好好談一談。你那顆腦袋，我一定會溫柔地把它割下來的。刀子割斷血管的聲音，是多麼美妙的音律。那緩緩流出的血，是多麼可口的甘泉，你就一點也不向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