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後路知己(1 / 3)

夜已深,爐香燃盡,出雲客棧已變得安靜。

風韻尚存的張二孃和客棧幾人清洗著地上的血液。

陣陣寒意正悄然將夜幕送走。

翌日清晨,另一間客棧門前,兩旁是帶露鮮花。

昨夜之事已成過往雲煙。

一夜春雨後,天已轉晴,蜂蝶紛紛過牆,似是牆那邊有更好的春色。

三大一小分開坐在客棧吃了早飯,帶了些路上吃的,已來到馬車旁。

淩九將小小抱上馬車,胡元漢牽著韁繩,苦無從客棧門前杵著禪杖走了過來。

朝陽升起,晨風吹拂而過,梨花落下,幾人肩上都綴了幾片梨花,淩九那眼前滿是春風,心頭盡是煩惱。

苦無從飛舞的梨花中穿行而過,對淩九笑道:“檀越可吃過早齋了?”

淩九笑道:“吃過了。”

苦無看著他,笑道:“檀越昨夜可睡得好?”

淩九道:“睡得很好。”

苦無本以為淩九昨夜會趁黑逃走,今日看來,是他多慮了。

小小卻是很不開心,噘嘴道:“阿九睡覺扯呼,他睡好了,我沒睡好。”

淩九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我還沒說你整晚躺在我胸口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你卻先數落起我來了。”

小小不好氣地道:“可明明是你先睡著的。”

淩九道:“你知道睡覺時壓著胸口是會做噩夢的嗎?”

小小搖了搖頭,抬頭好奇地看著他,問道:“阿九做了什麼噩夢?”

淩九笑道:“我夢到你了。”

小小瞪大了眼睛,疑惑道:“我是你的噩夢嗎?”

淩九道:“我是說你在夢裏罵我,罵我扯呼,還打了我幾巴掌。”

小小忽然噗嗤笑出聲來,“原來不是夢啊。”

淩九道:“不是夢?”

小小笑道:“昨晚阿九扯呼太響了,我睡不著,就想把你打醒,讓你看著我睡,也好讓你知道困的時候被別人吵得睡不著是什麼滋味,看你生不生氣?”

她一說,苦無、胡元漢和淩九都笑出了聲。

淩九蹲下身去,捏了捏她泛紅的小臉蛋,笑道:“以前我也被自己的鼾聲吵醒過,那時我也想打我自己,你要是困的話,待會兒路上躺我懷裏睡。”

小小一臉驚訝,道:“被自己的鼾聲吵醒,你又不是豬,是在打雷嗎?”

淩九被她逗得笑個不停,又道:“要是染上風寒,鼻子不通氣,鼾聲就像打雷了。”

小小哦了一聲,“行吧,隻要阿九好就是好,我就不怪你了。”

胡元漢插話道:“各位,要想早些到臨江城的話,我們還是早些啟程的好,有什麼話,路上再說吧。”

淩九和小小同時應了一聲,苦無點了點頭。

三人已坐在馬車後方,胡元漢一扯韁繩,馬蹄聲已響。

身後是逐漸遠去的落花。

四人一路觀花,不知不覺已出了雲提縣。

他們都未提起昨夜之事,小小已躺在淩九懷裏睡了去,像是一隻小貓扯起呼來。

任由馬車如何顛簸,也不見她醒來。

行到草木深處,除他們四人再無旁人。

春山一路,芳樹落花,隻聽得鳥兒空啼,草木香氣彌漫,別提是何等的心曠神怡。

淩九將手攤開,已有一朵小紅花飄入他掌心,他將這小紅花輕輕插在小小頭發上。

看著懷裏惹人憐愛的小小,淩九莫名笑了笑,忽地問苦無道:“苦無大師,你說人到底為何而活?”

苦無回頭望他,見他正看著懷裏的小小,笑道:“檀越何須問我,若連檀越都不知自己為何而活,貧僧又如何知曉?”

淩九道:“為了自己嗎?”

苦無道:“貧僧不敢替檀越斷言。”

淩九道:“我隻知道活著並非隻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