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人都寫過情書,可有誰試過在成年後寫一封給自己兒時偶像的情書並且還把它刊登在了報紙上。法國人也許是地球上最浪漫的人,而薩崗也許應該稱得上是法國最勇於表達愛情的人了。
那時薩崗已經四十三歲了,一封題為《給讓·保爾·薩特的情書》經由她手發表在了法國的報刊上。可以想象一個七十三歲的老人,一個已經雙目失明了的老者對此是何等震驚。雖然薩特對這位女作家還不熟悉,不過他依然表示很願意和她單獨約會,十天後薩崗便來到了他的住所。
“您知道,我眼睛已經失明了,那封情書我是叫別人念給我聽的,在這個寒冷的季節那些溫暖的詞句對於一個像我這樣的老人來說是多麼重要啊,如果能有人隨時可以給我讀讀那封信該有多好啊。”
於是,她用她十八歲少女般的浪漫激情做出了一個壯舉,她私下花了六個小時的時間去讀那封信並錄製成了磁帶,還在磁帶盒上作了標記好讓失明了的薩特能摸索到。愛得炙熱時她也曾說過“我不願意在這個沒有薩特的地球上多活三十年”。可煙花散盡人去樓空,在薩特去世不久她便又重新找到了她新的愛情。
有人曾說薩崗是個世故的女人,她的世故在於她懂得迎合出版商,懂得如何把自己推向一個名利雙收的層麵。通過她的第一任丈夫她和蓬皮杜總統建立了深厚的情誼,蓬皮杜曾兩次私下邀請薩崗入住愛麗舍宮,這讓外界揣測了很久。
而通過她的第二任丈夫她又和繼任的密特朗總統打得火熱。和這些男人周旋不僅讓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激情,同時這些有權勢的男人也給她帶來了許多意外的財富。密特朗總統在任期間,薩崗就曾作為埃爾夫石油公司的說客請求密特朗批準它在烏茲別克斯坦的石油開采權,為此薩崗就為自己掙下了四百萬法郎的巨額收入。
人們為此說她囂張說她沒有尺度,可對於這樣一個上帝的寵兒你還能說她什麼呢?成名的女作家不在少數,杜拉斯一本《情人》就足以和《你好,憂愁》媲美,可薩崗是在十八歲的年紀就獲得了杜拉斯晚年才獲得的榮譽,她的年輕氣盛來得直接,她活力四射是因為她有燃燒的資本。
要說學術的功底,也許她比不上桑塔格。在最初發表作品時就曾有人對她作品中出現的語法錯誤寫出了一本書來糾正,可這一切還是不能抵擋人們對這個任性女孩的喜愛。要說作品,她所寫的著作裏也許沒有一本可以比得上麥克勒斯的《傷心咖啡館之歌》來得筆力深刻。可薩崗是法國人喜愛的薩崗,是那個酗酒飆車永遠以真實表露於世界的薩崗,她就是整個世界的明星,就是真正的法國之花。
在二十世紀,人們就曾作出過這樣的調查:《你好,憂愁》的作者在大洋彼岸已成了與老牌歌星皮雅芙和香奈兒五號香水齊名的法國最大的出口產品。榮譽來得太突然又太徹底,如果說薩崗之所以可以成為人們所熟知的薩崗,更多的滋養是來自她因寫作而帶來的財富,還不如說是來自喜愛她的那些人們賦予她的自由和寬容的尺度。
二〇〇七年這位法國之花,終於與世長辭。而早在一九八九年傑羅姆·嘎爾桑在他那著名的《名人辭典》裏就曾請薩崗為她自己寫了一段墓誌銘,作為她爛漫一生的完美句點。她優雅地寫下了下麵的話:“一九五四年,她以一本成為世界醜聞的菲薄小說《你好,憂愁》出道,在經曆了令人愉快而又草率的一生和一係列作品後,她的消失卻隻是一個對她自己而言的醜聞。”
你好,憂愁。再見,薩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