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對這件事情本身的懷疑,呂天凡能聽出羅傑的弦外之音,孫鳳武這麼硬的來頭,與他作對是否明智?羅傑尚且如此,趙熾和梁鈺就更不用說了。
呂天凡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們知道林海東吧?”
羅傑等人盡皆愣了一下,搞不清他問話的含義。林海東誰不知道,半年前關於他貪汙受賄的案件曾在全市掀起了軒然大波,不知有多少中高層幹部因此受到牽連,或明或暗被摘掉了烏沙。直到如今,有關他包養兩個情婦的豔聞,仍然是人們茶餘飯後的閑談佐料。
不待有人回答,呂天凡轉向趙熾:“趙胖,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突然搬到大環路公寓嗎?”
趙熾努力地陷入回憶之中。當初呂天凡剛搬進去便找他買電腦,安裝加密軟件。猛地一拍額頭,大悟似地說:“當時你神神秘秘的,我還……,嘿,我想起來了,從你的窗戶正好能看到土地規劃局,難道,你……?”
“你猜對了,”呂天凡麵對大吃一驚的三人,若無其事地說道。“我之所以成立這麼一家公司,便是源於這一段的經曆。我個人陰差陽錯受人委托,獨自調查林海東生活方麵的一些問題。現在知道這件事情原委的人,除了你們三個,其他的人都去了國外。”
呂天凡點了一支煙,默默抽了起來。直到把煙蒂掐滅,期間再沒人說話。
“老板,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梁鈺,她小心翼翼地把茶幾上的照片及相關材料一一鋪開,讓人一目了然。
羅傑重又撿起保時捷的照片仔細看了起來,似要把各個部位的細節牢牢記在腦子裏。
“老大,剛才老羅說的對,保險公司憑什麼懷疑孫鳳武是詐保?”趙熾問道。
呂天凡又從檔案袋裏抽出幾頁紙,擱在茶幾上,說:“這是天籌人壽提供的有關鳳武集團的一些資料,當然大部分都是表麵的。據他們私下裏的了解,鳳武集團現在已經資不抵債,加上國家開始施行緊縮銀根的宏觀調控政策,相關銀行陸續停止了對他們的信貸,開始回籠資金,作為一個連續三年虧損的私企這些都是致命的,所以並不排除他鋌而走險的可能。”
“還有兩點可疑的地方,”羅傑惦著手裏的照片補充道,“一是他的妻兒都在國外,客觀上為他轉移資產做好了掩護;二是孫鳳武以前的幾輛座駕的車牌號,都是精心挑選的,至少也是三連號,包括他的手機號碼都是如此,說明他非常在意這一點。而這輛保時捷,明顯是隨機選擇的號碼,跟他的習慣作法不符。”
呂天凡說:“剛才小鈺問保險公司為什麼不找警察反映情況,是因為這些懷疑根本上不了台麵,而且他們與鳳武集團還有其他業務上的來往,這叫想當婊^子還要立牌坊。不過,天籌人壽是我主動找他們的,沒想到第一單就碰到這麼個大案。這件案子的風險很高,高風險才有高回報,所以我還是接了。說白了,我喜歡挑戰。”
趙熾忽然皺起眉頭,喃喃問道:“天籌人壽?我差點忘了,歐陽彤不是在那裏嗎?”
呂天凡笑著說:“這是兩家公司的交易,歐陽隻是給我做了引薦,其它的跟她一概無關。”
羅傑說:“既然決定的事,你是掌櫃的,你就發話吧。”
呂天凡問道:“老羅,西溝那邊你能調出幾個人?”
羅傑說:“六七個人沒問題。”
呂天凡說:“那就分成三組,老羅你找兩個人跟趙胖一組,你自己帶兩個人成一組,對孫鳳武進行全方位跟蹤。現在暫時隻能用這種笨辦法,看他都跟什麼人接觸,再決定下一步方案。小鈺你帶著小玲,或者機動待命,或者分散到他們兩組裏,這要看實際情況而定。”
“那老大你幹什麼?”趙熾疑惑地問。
“我嘛,”呂天凡眼裏閃著狡黠的神色,“我當然是去找馮大所長搬救兵去。”
自從透漏出曾經調查過林海東的事情後,呂天凡感覺出羅傑、趙熾和梁鈺在某些方麵有了微妙的變化。
這個無關乎技術問題,而是一種膽量。當然表麵上還和過去一樣,跟他嘻嘻哈哈的,但是骨子裏卻隱隱露出一絲敬慕,至少他終於有了點說一不二的老板範。
對於孫鳳武的調查,事實上呂天凡心裏也不托底。
有關鳳武集團的一切傳言畢竟隻是傳言,真假難辨,處在他這個層次上是不可能了解真實的情況到底如何,何況他本人對此類企業的注冊經營資產規模財務管理等各方麵,本就是門外漢,即使把一份真實的財務報表放到麵前,他也隻能看得一頭霧水。
其實他也產生過在孫鳳武的兩個住處以及公司附近租住房屋,著人日夜監守的想法,但是很快就自我否定了。
這麼做明顯費人費財,而且不見得能有效果,要知道根據他和天籌人壽簽署的協議,在調查無果的情況下費用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