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傅作義孤軍守太原(1 / 3)

他說:“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在太原後營坊街北邊靠近城牆的地方,有一所私立中學,名叫平民中學,它和私立成成中學、進山中學、省立第一中學,被譽為四所名牌中學。如今戰火將至,平民中學於數日前就已停課,學校教職員工皆不知去向。有一些軍人在這裏進進出出,他們緊張的神情顯示出大戰將臨的跡象。

從忻口前線撤出後,傅作義便將他的第7集團軍總部設置於平民中學內。

盡管是自己挺身而出領受了守城任務,但傅作義仍然感到這個任務來得突然,他似乎覺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閻錫山向他交代了太原城中尚有大量的糧食和槍械彈藥,答應將王思田代師長的第73師歸還第35軍建製(第73師原屬第35軍,抗戰前夕,閻錫山為削弱傅作義的實力,決定第35軍取消師一級建製),第211旅孫蘭峰部和第218旅董其武部各補充一個半團的兵力;其餘供傅作義調遣的部隊還有原第61軍軍長李服膺的舊部第213旅,獨立新編第1旅3個團、原正太護路軍兩個團、3個炮兵團,以及高射炮連等一些七零八碎的部隊,共約1萬餘人。

這麼點部隊,麵對的卻是無論從人數還是從裝備上講都強大得多的日軍,戰鬥結果已不言自明。如果不能堅守較長時間便將太原丟掉,那麼,他傅作義以往的幾乎是百戰百勝的顯赫功業,也許就要盡付東流了,把太原視作自己命根子的閻錫山怕是也不會輕饒了他……被閻殺掉的原第61軍軍長李服膺即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憑多年的經驗,傅作義認定閻錫山是一個狡詐、陰險、自私、冷酷無情、翻臉不認人的小人。

1918年,傅作義23歲那年從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到閻錫山所部第10團當見習官,第3年即升任該團少校團副,負責全團的軍事訓練。每天早晨,他總是親自帶部隊急行軍三四十裏,訓練場上,他身著士兵服裝,每項課目自己先做示範。在全省軍事技術比賽中,該團獲得第一名,他因此得到了閻的賞識。在此後的歲月中,他追隨閻南征北戰,屢建奇功,表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華,被閻視為難得的大將之才。1928年,傅作義任天津警備司令,蔣介石施展分化瓦解的慣技,兩次以重金收買傅作義。傅不但不為所動,反而對閻如實報告,還將5萬元現金如數上交。閻十分高興,對趙戴文說:“傅宜生真是咱們的關雲長,義重如山。”

然而,隨著傅作義翅膀逐漸變硬,閻越來越對他不放心。傅作義在張學良的舉薦下擔任綏遠省主席後,他們的關係便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尤其是1936年綏遠抗戰以來,傅作義聲名大振,引起一些晉綏軍高級將領的忌恨,更引起閻錫山的猜疑,全麵抗戰爆發後,閻、傅的矛盾一度很緊張。

在這種時刻,閻錫山安排傅作義守城,除了考慮到他是守城名將,所部具有守城經驗外,還可以保存他的親信部隊——楊愛源第6集團軍的實力,同時又心懷叵測,深藏寓意——勝則自己可以居功,敗則加之以罪。

在平民中學第7集團軍總部,當各部長官得知第35軍防守太原時,絕大多數將領都對閻錫山此舉感到氣憤,責難之聲四起。副軍長曾延毅說:“閻長官對我們太不公平!我們本應守綏遠,可他硬調我們守山西,開戰以來,都叫我們擔負重要作戰任務,可他的第6集團軍,平型關打了一下,就給藏起來了,楊愛源、孫楚,這回幹脆跑到晉南去了,他們常駐太原,明擺著該由他們守。說穿了,閻長官就是想犧牲我們35軍!”

類似這種悲觀論調極不利於守城,傅作義將手中的水杯猛地往桌上一放,大聲說:“不要再說這些!我既然領受了任務,就要把太原守住。我們不是給哪個人守太原,而是為國家守,為民族守!現在咱們研究守城計劃!”

參謀長陳炳謙忙說:“請總司令指示。”

傅作義說:“首先要命令守城部隊迅速集結,4日以前必須部署完畢。北城、東城將是敵人攻擊的重點,我們35軍就部署在敵人重點突擊方向上。213旅可部署在南城,估計沿正太路的敵人除進攻東城外,還會進攻南城。西城外有汾河,不是敵人的主要進攻方向,可配備戰鬥力較差的新編獨1旅。”

傅作義沉思片刻:“關於城防工事與火力配備……我提出一個要旨:城防各種兵器的配備,應能集中所有火力,以達殲滅敵人的目的。為使接近城垣的敵人完全消滅於我火網內,城外近距離的死角,須以最大努力消除。各城角、各甕城及城根掘洞,伏藏山炮,對接近城牆的敵人,以零線子母彈構成交叉火網。各城牆突出部,構築機關槍地下室,用側射火力輔助山炮火力。監視哨所一律設置在城牆腹部,采用互相監視法。城內房院可形成複廓者,須加築外壕,形成縱橫無數的方形陣地,以備阻絕突入城內之敵。城內較高堅的建築物配備遠射炮,並能向各方隨時集中射擊。”

為維持城內秩序,傅作義還決定成立戒嚴司令部,並任命第35軍副軍長曾延毅為戒嚴司令。

11月4日下午,閻錫山又在綏署會議廳主持召開了一次緊急軍事會議,這是太原失陷前的最後一次高層會議。黃紹竑、衛立煌、孫連仲、傅作義等高級將領到會。重點商討從晉北、晉東兩個方向撤退下來的部隊依城野戰計劃。

會議一開始即陷入僵局。衛立煌不同意這個計劃,所以他保持沉默,一言不發。黃紹竑也不同意此計劃,但他率先發表意見。他說:“太原固然要守,但怎樣守,值得研究。是以野戰支持守城?還是以守城支持野戰?我認為應以守城支持野戰部隊的休整。因為忻口和娘子關兩方麵的部隊正在敗退,恐怕在他們還未占領陣地時就被敵人壓迫到太原城邊來,前方後方這許多人馬都混雜在太原城邊的鍋底裏,其危險後果不堪設想。我主張晉東方向的部隊撤至壽陽以南、榆次以東的山地收容整理,從忻口撤下來的部隊除派一部分人守太原北郊的工事外,其餘的撤至汾河以西的山地整頓。因此,我覺得,即使守城部隊都作了犧牲,來換取大多數野戰部隊休息整頓的時間,也是值得的。”

黃紹竑的意見和閻錫山的本意相差甚遠,閻錫山是既要守城又要野戰,隻要能保住太原就行。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爭來爭去,相持不下。

夜深了,會議仍無結果。有的將領多日休息不好,疲憊已極,居然在會場上打起呼嚕來。閻、黃二人就在這種連成一片的呼嚕聲中繼續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