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封信大唐官場的遊戲規則(2 / 3)

路過的州府衙門照顧得也很周全。州府衙門是我大唐的基層行政機構,重要工作有三:一是向百姓抽稅;二是鎮壓百姓造反;三是迎奉上級。在他們看來,照顧好上級,是他們做好本職工作為大唐服務的首要任務,大唐的官員在這方麵造詣很深。何況我現在這麼紅,是陛下的把兄弟。他們組織了數萬百姓離城十裏迎候,敲鑼打鼓,載歌載舞,特別是把私塾的小學生們組織起來,搖著小紅旗,亂七八糟地唱著讚歌。據說為了歡迎我,全城還進行了大掃除,連公共廁所也粉刷一新,當然,裏邊依然是屎尿橫流。另外找了個不見天日的牛圈,把滿大街的乞丐都關了起來,怕影響州府衙門的形象。本來想讓所有的妓院關門歇業,禁止娛樂數日,但遭到各級長官和商界領袖們的堅決抵製,隻好作罷。我住的寺廟也修繕一新,由衙門撥款,給僧人們重新購置了行頭。街上的和尚似乎也很多,感覺已到了天竺。不過聽一位老者說,那些和尚都是假的,臨時招募了一批人,刮個光頭充數。

當天州府衙門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宴會,標題是“歡迎我大唐高僧西天取經酒會暨大型歌舞晚會”。酒會暨歌舞晚會都在州府宣禮堂舉行,宣禮堂類似山寨版的大明宮,規模宏大,前邊還有一個占地50多公頃的巨大廣場,名曰愛民廣場。廣場上有陛下巨大的鍍金青銅雕塑,單一個鼻孔就藏得下一架馬車。據說為了修這個宣禮堂,花掉了全州一年的財政收入。州府首席師爺說為了招呼好陛下的把兄弟,花這點錢算不了什麼,上次陛下的舅舅來,他們把半年的財政收入都花了。他說回頭向老百姓多收點不就行了。聽說在這裏女人生孩子都要抽稅。至於原因,有位官場上的朋友給我分析過:他們的帽子是上麵給的,誰給帽子就為誰賣命。幾乎全城的達官貴人、老爺太太都參加了酒會,當然包括那些真假和尚。

酒會由知州大人親自主持。知州大人是個大胖子,我在長安時,早就聽過他的大名。知州大人原本是西市一個肉販子,後來因為某個機緣,在酒吧裏跳胡旋舞,被某位娘娘發現了,就經常招到宮裏陪娘娘公主們玩。因為哄得娘娘公主們很開心,吏部以特殊人才破格任用,當上了百裏侯。知州大人在酒會上發表了長篇講話,從政治、社會、經濟文化各個方麵高度評價了西天取經的曆史意義,說這是在英明神武的陛下領導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號召全州民眾要大力發揚西天取經的精神,實現本州曆史性跨越式發展。接著由其他的州府官員按照級別陸續發表重要講話,隨後是社會各界代表,包括學界代表、道士代表、和尚代表、小朋友代表、婦女代表、商人代表甚至娛樂界的代表發表演說。大家都結合本行業的特點從不同角度深刻挖掘西天取經的意義和重要價值。其中娛樂界的代表是個半老徐娘,她演講的題目是“西天取經與情色產業的國際化之我見”。演講結束後,還忘不了撅著屁股來上一圈飛吻,真是禮數有加!由於持續時間比較長,很多人體力不支,一位老先生突發心肌梗,被抬了出去。輪到我致辭時,很多人已餓昏了過去。

酒宴也很豐盛,據說廚子是特意從長安、高麗、扶桑、大食(一個老是跟大唐在西邊打架的中亞國家)請來的,中西合璧,異彩紛呈。因為是素菜,但為了不至於倒大家的胃口,名字都很特別,比如:紅燒素王八、火爆素雞、回鍋素肉等等。我曾經研究過大唐僧人的食譜,上麵寫滿素雞、素鵝、素驢肉等等,看完後無言以對,口中實在是有一口痰想吐到他們的臉上。雖說都是米麵、豆腐、蘿卜等做的,可心中已經葷得不行了。雖然口中沒有殺生害命,可心中已經殺過無數回了。所謂心魔是魔、心佛是佛,素王八與真王八又有多大的區別?說是為了表示對我的尊敬,當晚破例不喝酒,喝茶。不過有幾位實在手癢,一邊喝茶一邊在大聲猜拳,真難為這些成天山珍海味的朝廷棟梁了。

照例,飯後是大型文藝演出。據主持人介紹,為了這台晚會,他們特意請了京城的大牌來執導。由於這位大牌曾培養了好幾個小姑娘經常在大明宮給陛下唱小曲,很得陛下的賞識,娘娘還賞賜禦用的胭脂給她,所以架子大得厲害。據說全身的行頭都是進口的,穿前必須高溫消毒七七四十九天。光跟班就有幾百名,助理中有不少是剛考中進士還沒有安排工作的青年才俊。助理們自然希望她在陛下或娘娘麵前美言幾句,能撈個好差事。晚會在雄壯的“吾皇萬歲進行曲”(大唐國歌,此曲已失傳。辛注)中拉開序幕,由來自京城的皇家樂隊演奏了“秦王破陣樂”,來自婦女界的代表表演女聲小合唱《十裏相送》,一群和尚演唱了高麗民歌《手拉手》,道士文工團表演了歌舞《我們本是一家人》,州學的生員們特別為我創作了時下流行的搖滾樂《和尚,我為你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