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從正麵論述超然物外的快樂。“凡物皆有可觀。苟有可觀,皆有可樂,非必怪奇瑋麗者也。”一切物品都有可以滿足人們欲望的作用,假如有這種作用,都可以使人得到快樂,不一定非要是怪奇、偉麗的東西。實際上並非如此,物有美醜、善惡之分,愛憎自有不同,人各有所求,其選擇也不能一樣,所以很難“皆有可樂”。蘇軾是以“遊於物外”的超然思想看待事物,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落筆便暗寫“超然”,直接提出“樂”字為主線,然後舉例加以證明。“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飽”,是說物各有用,都可以滿足欲求,給人快樂。推而廣之,人便可以隨遇而安,無處不快樂了。四個“皆”字使文意緊密相連,語勢暢達,渾然一體。
第二段是從反麵論述不超然物外必會悲哀的道理。求福辭禍是人之常情,因為福可以使人高興,禍會令人悲傷。但是,如果人不能超然物外,任隨欲望發展,必然陷入“遊於物內”的泥潭。物有盡時,很難滿足無止境的欲求。而且事物往往被某些現象掩蓋著本來的麵目,美醜不一,善惡難分,禍福難辨,取舍難定。事物的假象常常令人頭昏目眩,什麼也看不清楚,不超然物外,就會盲目亂撞,結果必然招來災禍,造成滅頂的悲哀。
最後一段敘述移守膠西,生活初安,治園修台,遊而得樂的情景。先是描寫移守膠西,其中用了三個對偶句,組成排比句組,語調抑揚起伏,氣勢充沛,使杭、密兩地形成鮮明對比,說明了蘇軾舍安就勞、去美就簡的遭遇。這既是紀實,也是以憂托喜的伏筆。其次是“歲比不登,盜賊滿野,獄訟充斥,而齋廚索然,日食杞菊”,是寫初到膠西後年成不好,政局動亂,生活艱苦。再次寫憂,以見喜之可貴,樂之無窮。“處之期年,而貌加豐,發之白者,日以反黑”,意外的變化帶來無限喜悅。“餘既樂其風俗之淳,而其吏民亦安餘之拙也”,自己愛上了膠西,百姓也愛戴太守。官民相愛,必然官民同樂。由苦變樂,真是無往而不樂。最後是修台遊樂。先交代台的位置、舊觀和修繕情況,利舊成新,不勞民傷財,含有與民同樂之意。後寫台“高而安,深而明,夏涼而冬溫”,流露出無比喜愛的感情。再寫登台四望,觸目感懷,見景生情,浮想聯翩,所表現的感情十分複雜。時而懷念超然物外的隱君子,時而仰慕功臣建樹的業績,時而為不得善終的良將鳴不平。這正表現了作者想超然物外,而實際上又很難完全超然處之的矛盾心情:有懷念,有仰慕,有不平。
本文的最大特點是用“樂”字貫串全文,先寫超然物外,就無往而不樂,不超然物外,則必悲哀,正麵寫樂,反麵寫悲,悲是樂的反麵,終不離樂字。再寫初到膠西之憂,初安之樂,治園修台,登覽遊樂。以遊去襯托樂,愈顯出更加可喜可樂。以樂開頭,以樂結尾,全文處處現樂。
後人評論
賴山陽《纂評唐宋八大家文讀本》卷七:“鋪敘宏麗,有韻有調,讀之萬遍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