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那麼,和他做愛呢?(1 / 3)

1、風之舞

2001年8月24日,我們遷往了傳說中的,屬於自己的,風景美麗又充滿現代化氣息的,真正的學院所在地。從這天起,學院的官方稱謂,便逐漸被一個新的民間稱謂所替代了。我們都喊它:風舞學院。

風舞學院在哪裏?偏遠山區三百六。

從市區出發,坐2個小時客車,抵達一個落滿水泥灰的小鎮。鎮旁有渡口,隻需8毛錢,便可乘渡輪過江,然後再坐半小時鄉村小巴,步行10分鍾,偉大的風舞學院,就展現在你眼前了!

從尚未完工的校門往裏直線迢望,隻見樹木蔥蘢,一座大山佇立於視線盡頭。

學院建立在某大型機械廠的廢墟之上,昔日繁盛依稀可見。

廢棄的花壇裏種著蔬菜,廠房裏堆著稻草,斷垣殘壁上還有“工業學大慶”字樣,某些櫥窗裏,還貼著“1985年先進標兵”,曾經的遊泳池裏,有孩子光著屁股在放牛。

它遠離城市,一麵環山,三麵農田,阡陌縱橫,雞犬相聞,牛羊往來,幾乎與世隔絕。迎接我們的,是幾頭被農民趕著,抖著肥肉,從校園裏招搖而過的豬。

陽寶說,命運贈送禮物果然不按照書本啊。

一位父親說,嗯,跟當年上山下鄉很像嘛!毛主席說,知識青年就應該到農村去!

一位姑娘說,喔,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活著的,作為牲畜的豬呢!

這時我和陽寶都喜歡著村上春樹,一致認為,《挪威森林》裏麵那個精神病人療養院——阿美寥,就是這個樣子的!

學校人雖少,但麵積大,分布散,不便於管理,而且一到周末,行政樓的上班族們,都得返城過周末,所以接下來的三年,基本上,都是放養了!

這個秋天,我身高163cm,體重56kg。宿舍的姐妹還共同創造了意念減肥法,就是,每天像打坐一樣,閉上眼睛冥想,這裏也苗條了,那裏也苗條了。

我希望站在蘇長信麵前的我,美麗又自信。

來了一批新生,他們憤懣漫罵失望之後,終於放下行李,鐵心在這裏自生自滅了。文學社要招新社員,出新刊,我還想找人接班,這條一腔熱血純粹真誠的文學路,得有一腔熱血純粹真誠的人來做,而我,想寫,想賺稿費,去看望蘇長信。

忙了大半個月,收了一批新社員,選了新主編。接著我再做了最後一期社刊,現在的社刊,已經不是A4紙複印的了,而是真正的報紙,得進城去排版印刷。餓了困了的時候顧不上吃飯睡覺,等空下來,卻吃不下睡不著了。

姐妹們都擔憂地看著我,糖果你這樣下去不行啊!

可我願意這樣疲憊不堪,這樣的話,我就沒什麼時間去想蘇長信了。

宿舍還沒有電話。蘇長信的電話也停機了。學校裏還沒有網吧。寫給蘇長信的信沒有回音,我丟失了他。

三番五次為了上網而進城,也沒有他的留言和郵件。

宿舍電話裝好的時候,我立刻坐船出去上網,給他QQ留言。我還寫了信到他的舊地址,還在信封上說,希望他的同事或朋友,能告訴我蘇長信去了哪裏。

我對電話鈴聲保持著警惕,一響我就立刻接起來;我沒信箱鑰匙,我如此迫不及待,每天都用一根小樹枝伸進信箱,掏,掏,掏。

但依舊沒有蘇長信的消息。

十月中旬了,秋風漸涼,我竟毫不知覺,還穿著涼鞋。

蘇長信,你又去了哪裏?

我的生日到了,20歲的生日。

睡我下鋪的呱呱,生日和我接近。我們常常以對方為參照來決定,要不要睡懶覺。如果對方還在睡,那麼就安心睡去,如果對方要起床,那自己也掙紮著爬起來。我常常睡到半夜,將書啊,磁帶啊,乃至被子枕頭啊,掉到她麵前的地上,將她驚醒。她則一邊罵我,一邊迷糊著給我扔上來。死糖果!她最喜歡這樣說。

決定一起慶祝。

請了十來個朋友和宿舍的幾個姐妹,在食堂拚了兩張桌子,抱了幾箱啤酒,要了一桌子性價比頗低的食堂炒菜,大家一起喝酒吧!

每人幾瓶啤酒之後,我醉了,很多人都醉了。原計劃要去K歌的,也去不了了。那家KTV不得不提,它在學校商業街上,屬機械廠遺物。門前還掛著紅色的霓紅燈。它所有的設備,就是一台電視機,一台功放機和兩隻麥克風及一隻破舊的音響。從門口路過,常常聽人在唱,一時失誌不免怨歎……

但也是唯一的一家,KTV。

一行人搖搖晃晃,各自回宿舍。

我爬不上床,就躺在呱呱床上了,陽寶也搖晃著過來和我躺在一起,我們大家都哭了。真抱歉,我的酒品其實不是這麼差的,但是,今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像孩子一樣,傷心欲絕,嚎啕大哭。

我想我媽要知道我這樣子該多擔心多失望啊。

像是被誰一拳重擊在胸口,蘇長信三個字,突然迸了出來。明明知道他電話已經停機了,卻仍舊固執地喊,我要打電話。姐妹們幫我按下蘇長信的號碼,把聽筒放在我耳邊,我就那樣躺著,聽一個冰冷的聲音,一遍遍地說,你撥的電話已停機。你撥的電話已停機。

那個聲音,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粉碎機,在一點點粉碎我的想念,我的信念,我的心。

後來我們都睡著了。

半夜醒來,我衝了涼,坐在陽台上,清醒了許多。這樣下去不行,我得出去散個心。我決定去回成都找西米露。

第二天,收拾了東西準備出門。電話響了,接起來,蘇長信說,丫頭。

我的暑假裏,他辭職了,和朋友去了另一個城市找工作,誌大才疏,年少輕狂,高不成,低不就,工作沒找到,錢花完了,又遇到不少麻煩。還因為沒有暫住證被拘留在了派出所。他都不敢給我消息,因為自覺無顏以對。我很想罵他吼他,可是,誰人年少不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