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未曾,隻是撕破了臉,到底還未曾和他對著幹,也許是他還顧慮著往常的情分罷。”
話落,展微桐苦笑了下,連親生兒子都不顧的人怎麼可能會顧慮自己呢。隻不過是沒和他起衝突罷了,那一天遲早都會來的。
那個男人,小時候給她做過風箏,給她擦過眼淚,對她來說,那人就是另一位父親,世事當真弄人,昨日還是至密親友,今日變成了死敵。她蝶翅般的長睫微微翕動,掩去眼底泛起的水光。
雲歸彥默然坐在輪椅中,像是一尊固定了表情的雕像。
“這些日子,你在朝堂上不斷嶄露頭角,宅子裏卻連個伺候的都少得可憐,再加些人手吧。”展微桐掩飾性的端起茶盞呷了一口。
“嫂子提醒得是,這事兒我會留意的。”雲歸彥點頭應道。
“這事兒我來安排,”一旁靜默不語的嶽淨林拍了拍他的手,“你安心做自己的就行。”
雲歸彥聞言,忍不住對著心上人微微露出個笑容,眸中一片暖意。
看著兩人默契十足的樣子,展微桐勾唇笑了起來,不堤防看到不遠處茁壯的木蘭,笑容停在了唇邊,“下一步要怎麼做?”好半晌,才聽她啞聲問道。
“回邊關。”雲歸彥收斂了笑意,不緊不慢的開口,“太子式微,撐不了太久,皇帝年紀大了,疑心病也重,你一個戍邊的將軍如何能在皇城久留?”
“也好,我也正有這個打算。”展微桐接著撫弄著腰間的長刀淡聲說道,眼底的柔光泯滅殆盡,好像隻是錯覺一般。
“發生什麼事兒了?”雲歸彥俊眉一挑,沉聲開口。
“申侯死了。”
雲歸彥眸中一動,輕嗤了一聲,“嗬,這倒是新鮮。”
遊牧民族因生活環境的原因大多身強力壯,更別提首領,那申侯今年不過四十歲,怎麼可能就這麼暴斃身亡呢?
“估摸著這幾天奏報就要傳到金陵了。”展微桐身為一個遠在皇城的將軍,斷不可能比高高在上的天子知道得更早。
“看樣子嫂子手中握著的籌碼不少啊。”雲歸彥倚在輪椅中,笑得像隻狐狸。
展微桐不客氣的橫了他一眼,“少消遣我,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事兒。”
“不敢,”雲歸彥輕輕笑了聲,掃了眼她臉上淡淡的疲色,想必也是多日不曾安睡過了。
“天色不早了,嫂子好生回去歇著罷。”
她點頭,寬大的衣袖蹁躚,看不出滿分女子的柔媚,半年不到,眼前的女子終是目送她生命中最後一絲柔軟離去,然後大刀闊斧的斬斷自己天性中特有的優柔寡斷,鍛成了一把堅韌的鋼刀。
“好好保重。”展微桐沉聲開口,大步走了出去。
雲歸彥望著她的背影,長長的歎了口氣。“到底還是辜負了大哥的囑托。”
“可人總是要學會成長,展微桐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會放任自己永遠躲在你們的羽翼下。”
“是啊……”雲歸彥仰頭,望著搖曳的木蘭樹,悵然開口。
“暫時未曾,隻是撕破了臉,到底還未曾和他對著幹,也許是他還顧慮著往常的情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