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妙秋染血(1 / 1)

這是一排絨花白的院落,坐落在晚秋將至的寧江城中,院落此起彼伏偶爾可見紅色的楓樹將枝葉伸展出來,而這院落在寧江有它的名號,叫做春堂。『可*樂*言*情*首*發』

其實春堂是寧江一家流傳兩百餘年的藥堂,因為祖輩的樂善好施,行醫救人,一度讓寧江春堂在偌大的大世王朝朝野中頗得讚賞。但隨著大世王朝的沒落,天下動蕩,寧江春堂這種太平善堂也就不再為那麼多人所提及。

春堂這代的主人叫做鄂秋寒,過了這個秋天他已然五十有八,按照先輩定下的規矩,在這個年紀他需要確認下一代的春堂之主,但偏偏在這個問題上讓鄂秋寒著實頭痛。本來祖業應當由長子來繼承,但其長子鄂長樂自幼多病,而二子鄂釋然是個標準的紈絝子弟,說來說去,也就三子鄂晚秋對春堂多有貢獻,但又能如何,這份兩百年的家業鄂秋寒是無論如何不可以交到三子手上的,鄂秋寒忍不住隨著春堂裏的秋風低聲咳嗽起來。

晚風吹開了前麵的尾簾,卷起落下的瞬間鄂秋寒看到了那一襲紅妝裹在了春堂東郊的池畔,不由得心生遐想,多年的記念漸漸濃烈了起來。

“哎!”鄂晚秋走到了自己這間妙秋閣深處,這是先輩堂主休息和鑽研藥學的地方。閣樓裏藏了許多春堂百多年辛苦研究出來的藥方與丹藥,妙秋閣最裏麵掛著一幅妙齡女子溫婉端莊的畫像,就掛在鄂秋寒黑木書桌的對麵,鄂秋寒坐在書桌旁,看著畫像,喃喃道:“妙兒,又是一年了,春堂的楓葉也紅了。”

鄂秋寒伸出手像是要隔空撫摸對麵的畫像,但手停在半空裏,又落了下來。鄂秋寒隻是笑,笑容裏有無盡的滄桑,畫像動了動,像是閣簾又被風吹起,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從畫像裏傳了出來,鄂秋寒微微張開了嘴,許久他吐口而出:“妙兒,是你嗎?”

感覺不到絲毫的風經過,但書桌對麵的畫像已經飄浮到了半空中,女子端莊容顏似有所改變,變得酡紅如醉酒。鄂秋寒顫巍巍地站起身,伸手,這一次他沒有停下來徑直走向那幅畫。

“該來的終於要來的……”這是鄂秋寒將那幅畫融在自己骨血中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杏提著半小桶水走在紅葉飛旋的內院,小杏的臉微紅,加快了腳步,她每天必做的一項工作是幫堂主擦拭妙秋閣前的白玉欄杆,老堂主最喜歡靠在欄杆上看東郊紅楓。來到妙秋閣外,小杏輕輕地向閣裏問了一句。

但老堂主沒有回應,小杏不在意,這個時候老堂主是喜歡午睡的。她抽出幹淨的布沾過水順著白玉石的條紋擦下,一邊擦一邊望著東郊的晚楓,楓樹在流轉的風中擺動。

小杏想著心事走了神,腳下一滑,險些就坐在地下。抬起手,小杏去看到了滿手的紅色,這是血!

小杏嚇得尖叫一聲,這才發現,有一道紅色血流從妙秋閣中蔓延出來,已經到了自己腳下。小杏擔心老堂主,咬著牙,推開了閣門。

“老爺!”

鄂秋寒靜靜端坐在書桌側,臉孔微斜向上,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血跡從他七竅裏流了出來,死亡早已經奪走了他的生命,而紅色的飄搖終於還是占據了他最後的一瞥。

“啊——”小杏放聲尖叫,直到自己叫得昏了過去,噩夢裏,她尤記得,老堂主睜開的雙眸似抬高了盯著自己。

“不!”小杏再一次從噩夢中醒來,此時,已經是春堂之主鄂秋寒慘死後的第五天。

小杏心有餘悸地爬起來,同屋的婢女們還都在熟睡,外麵的影子投射來楓樹的輪廓,小杏推門走了出來,沿著那條陪伴老堂主走過多次的小路,來到了春堂東郊的那片楓林。小杏緊了緊白色布衣,身體瑟抖,不勝這寒夜的風。

有搖曳的燈光從楓林裏射出來,那是一間荒廢許久的鼎堂,在有多年成藥經驗的家族裏,總會有這些鼎堂盛放失敗了的丹藥,從中找取出紕漏。本來這楓林中的鼎堂在春堂裏延續使用了一百多年,直到十年前忽而就被鄂秋寒荒廢,還從此用木條虛封了門路,禁止一切春堂人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