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遲遲暮色故人歸(1 / 1)

古道旁,夕陽下,斷腸的人在喝茶,這是寧江外的重嶺古道,它的盡頭連著大世王朝的心髒——聖城。『可*樂*言*情*首*發』寧江就位於古道中段,古道側豎著一麵高旗,旗上寫:葉雲茶寮。兩個風塵仆仆的男子坐在茶寮一角,稍微年輕點的男子不時東張西望,完全忽略了眼前的茶水,而另一個男子則守著茶杯,茶霧升起三遍,一口氣飲盡。“捕頭,你這樣喝跟喝酒一樣。”年輕男子說。“嗬,吳聞。寧江外山盛產霧茶,這種茶珍貴就珍貴在茶霧三過後入口的感覺乃當世第一,因此,喝這茶跟喝酒一般要一口喝完。”“但好茶這樣喝,咱們可消受不起啊。”吳聞掏了掏口袋,示意盤纏所剩不多。吳聞口裏的捕頭正是大世王朝被稱作第四神捕的離州捕頭——黎斯。黎斯搖搖頭,捏了捏鼻子說:“好茶跟好酒一般無二的另一地方就是,好酒一般不用自己掏錢買,而好茶也是這樣。”“不用自己掏錢買,難道還會有冤大頭來給咱們付錢?”吳聞咧嘴笑笑,但他的笑容剛露出來,又收斂起來。茶寮外已經走進來了一個人,微笑著說:“冤大頭來了。”冤大頭果然豪爽,坐下先扔了一塊整銀子在桌子上,葉雲茶寮的老板當然叫葉雲,他眯著一雙眼睛,賠笑臉說:“三位爺,還想要點什麼?”“你說呢?有人請客,偌還隻是喝茶,那真是對不起爹娘生出的這張嘴,我要兩斤熟牛肉,一壺上好的霧山陳釀。 黎斯連上吳聞的那份,一個人吃掉了四盤子熟牛,外加兩壺最醇香的霧山釀,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冤大頭始終看著黎斯,這時才說:“黎捕頭,久違。”

“嗬,這就是你讓我狂宰一頓後說出的第一句話?”黎斯微笑,“劉海老弟。”

冤大頭也笑了:“一別七年,當時我還隻是跟隨在神捕淩天舞身邊的一名小捕快,沒想到你依然能記得我。”

“因為當時也有個冤大頭請我喝了酒,還請教我如何當一名出色的捕快。”黎斯笑容裏透露著幾分回憶,“欣慰的是,當年的青澀小捕快已然成了一方捕頭,哈,不枉費當年的徹夜長談。”

冤大頭正是寧江紫衣捕頭劉海,劉海笑了:“當我記得你當時隻跟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喝了一整晚的酒。”

黎斯搖搖頭:“大錯特錯,人清醒的時候說的多半是虛假之言,唯獨醉後,才敢真說。”

“請!”劉海站起身,“寧江父母官正在等候黎捕頭。”

寧江府地界不大,黎斯見到了老邁的岑寅,岑寅望著黎斯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十七八歲的親生閨女。岑寅前幾天接到了上府傳下的死令,春堂式微,但朝中仍然有人掛念,所以鄂秋寒之死必須水落石出,就在岑寅和劉海一籌莫展之時,卻來了黎斯,怎說隻是一個親字了得?

黎斯推辭了岑寅的席宴,拉著劉海出了寧江府。

“怎麼不吃了再出來,岑寅大人對你很器重呢!”劉海站在府衙門外,陽光流散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威嚴神肅。

“我這人浪跡天涯慣了,雖掛著官職,但就是不喜歡在衙門裏吃飯,比之,我更願意在隻有死人的更籠裏吃飯。”黎斯開著玩笑,“所以,我想換個地方去蹭頓飯。”

紫紅蛋湯、新蘿翡翠冰、銀耳魚……雖然都是清淡的小點,黎斯依然吃得津津有味,再吃一口,黎斯的眼睛對上了廳堂中間的題字——守神堂。

春堂中叫得著的人物都在守神堂中,等著黎斯吃完。鄂長樂閉目不語,鄂釋然饒有興趣地盯著黎斯,鄂晚楓則望著窗外,剩下的幾個白發老者都是春堂上代遺留下的掌堂人,他們互相對望,對這個黎捕頭的行徑大為不悅。

“黎捕頭,你吃完了嗎?”劉海實在臉上有些受不住了,尤其是在堂人都將疑惑的目光貼在了他臉上的時候。黎斯終於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說:“差不多了。”

“嗬,這年頭難道官府已經管不起捕頭吃飯了?怎麼看著這位捕頭像是半月沒入糧一樣?”鄂釋然打趣說。

黎斯搖了搖頭:“這位二公子是吧,你說的不對,不是衙門不管飯了,而是這年頭無緣無故的死人太多,讓我們這些捕快坐下,拿起筷子,吃頓安穩飯的工夫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