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縣衙大牢,李英風問黎斯:“吳聞那小子呢?”“嗬嗬,有些東西我需要他去拿一下。”黎斯回說。同樣陰冷潮濕的大牢,此時的顧青城趴伏在地上,身上華麗的袍子早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臉上烏漆麻黑,脖頸上還有幾塊露血的傷痕。“王捕頭,你對他動刑了?”李英風問。“我是想狠狠教訓這小子一頓,但屈打成招,我老王還不至於。”王懷讓搖搖頭,解釋說,他在城南一條暗巷裏找到顧青城時,他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城南暗巷?”黎斯問了一句,王懷讓點點頭,這兩天黎斯也將不大的佛洛鎮轉悠了兩遍,對於城南的印象莫過於……黎斯微微搖頭,低頭望著顧青城。
“顧青城,我問你,可是你將殺人罪行栽贓嫁禍於豐無庸,又是不是你見留不住卞盈盈才喪心病狂地對她下了殺手,將其殺害?”王懷讓一口氣說完,緊接著又說,“之前你說同卞盈盈情比金堅,哼,但不止一人聽到你們兩個激烈爭吵,甚至你還放出狠話要殺了卞盈盈,如此,你之前那些話就都是謊話。還不趕快說出事情真相?”
顧青城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一眼王懷讓,用極低的聲音說:“你說怎樣就怎樣吧,我不想多說,多說也無用。”“那麼你是承認了,是你殺害了卞盈盈?!”王懷讓死死盯著顧青城,等著他的答複。
許久,顧青城笑了兩聲,再次抬頭,黎斯看到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厭世的絕望感、無力感,他點點頭說:“是,我承認了。我殺了卞盈盈,而且我還嫁禍給豐無庸,如何嫁禍,就是你知道的。”
“好,認罪就好!”王懷讓吐出一口氣道,“終於拿到真凶了,明日我就急報柳大人回府定案。”“哼哼,死了好啊,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不似活著的人,依舊忍受著千般萬般的痛苦,我倒是羨慕起盈盈來了。”顧青城突然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但王懷讓得到了答案,還管得了這許多。王懷讓安排下了夜中三崗專門看守顧青城,他可不想顧青城變成第二個豐無庸。
黎斯凝望顧青城,定定地問:“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否還愛著卞盈盈?”
顧青城臉色驀地一沉,隨即低下頭去不再說一句話。
顧青城被層層看管,幾人準備離開縣衙大牢時,那始終低頭的顧青城突然又抬起頭來,喃喃說:“有時愛著,便是恨!”
情到濃處,愛成恨!黎斯不知自己何時曾聽到過這句戲文,但此時這幾個字在黎斯腦海裏浮現卻有了不同的意味,恨自可殺一個人,但愛呢,愛又何嚐不能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事情告一段落,黎斯和嚴千蝶從大牢裏出來的時候,東方的天空蒙蒙光起,又是新的一天,王懷讓已經派出了手下迎回縣丞。黎斯甩了甩袖子說:“顧青城服罪,我想也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千蝶,就在這裏一別吧!”
“這麼快?”嚴千蝶不假思索地說出一句,隨即感覺到失言,臉色微紅地說,“那請黎大哥保重,希望他日皇城還能再聚。”
“也許,也許吧。”黎斯點頭。
黎斯同吳聞在青城客棧碰頭,兩人收拾好了行裝,從佛洛東門而出,踏上了新的前路。出了佛洛,吳聞左顧右盼,然後小聲說:“捕頭,我剛才好像在城門一角看到了嚴姑娘,她是不是想來給咱們送行?”
“想是你看錯了,在縣衙外,我們已經告別過了。”黎斯這樣說,還是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但很快,他就自己笑了笑轉回頭來。
兩人轉上了一條大路,路前不遠,有一片開放著粉紅色小花的霧樹林,吳聞第一次看到幽州霧樹林,不覺有些留戀,但很快兩人就踏著落滿粉紅的大路漸行漸遠。
佛洛鎮。
“千蝶,我好像聽吳聞那小子無意提及過,他們也是回皇城。為何我們不一路回去?”李英風問道。
“這樣不太好,黎大哥好像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不希望我們知曉,我們同他們岔開走,或許最好。”嚴千蝶說著,心頭那抹淡淡的憂愁剛剛落下,另外一抹說不出的不安又湧了上來,她看一眼李英風說,“其實,表姐,我不想同黎大哥一同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覺得卞盈盈之死好像還有著我所沒發現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