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2 / 3)

那些子裏,市民們的生活這樣度過:有車子的人,想跑到市郊,但他們常常被農民們趕間來。告訴你們,不能在這兒通過,更不能進我們村。農民們警惕地把守著自己的家園。其至有的村民手持菜刀,列隊排在村1的路中央,對所有外來者說:到此不準前行,違者一一斬!其實那是嚇唬人的,但逼急了,他們說不準真會那樣做呢!我在電視裏看到有個村子不僅將全村四周全部用鐵網和磚牆圍得嚴嚴實實,而目把村口的那條通向外麵的公路攔腰斬斷路中央挖的坑足可以填進兩輛坦克。

沒有車的人,呆相家裏,成天開著電視一電視裏幣天是非典節目。那時一天學的預防非典和公共衛生知識比以忭一輩子學的還要多出幾倍。

人們的防範意識超出了想像。在管好自己的前提下,將全部的精力注視著周圍一切可能出現的瀨洞。大家有個共同的認識:要真正地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就必須關注別人的和周圍的生命是否安全。

一個僧人發燒倒在馬路上,我們竟接到20多個電話。120急救熱線的作人員告訴我。當急救牢前往事發地拉走僧人後,我們又接到了30多個市民電話,他們在打聽那僧人是否足非典忠者。市民說,如確診那僧人是患者,他們所有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就都得趕緊消毒和防範。瞧瞧這警惕性!

家住東城的李某一家四口,突然感覺發燒。在猶豫去還不是不去醫院時,20急救車已經到了他們家門口。原來,鄰居聽到對門的不停咳嗽聲,就打電話叫來了急救車。再晚天兩天,你們全家都吋能……李某家後來死了一人,醫生對生還者這樣說。

全家傳染、一家死亡幾口人,在SARS襲山一北京的日子裏,這種悲慘的事不在少數。患者周圍的市民們在懼怕自己生命麵臨威脅時,也同時拯救了別人的生命。

這就是非典時期。這就是非典時期個人的生命不冉屬於你自己,你要保護好自己的生命,就得以同樣膂惕和嗬護的心態保護別人的生命。

小黃是外地民工,負責一個居民區前的兩條大街的環衛工作小黃負責的大街是人來車往密集的地方,有五趟公交車的午站位於居民院前的大門口。平時的車站旁早晚滿地都是扔棄的垃圾,小黃舉著掃帚想清除,常常被乘車的人口出穢言罵道你沒長眼?想往我身上掃咋啦?不會掃街就回你老家蹲糞坑吧!

每每此時,小黃隻好有淚往肚裏流。來了,大街上突然沒了人影。公共汽車偶爾來一輛也不見幾個人上車。小黃的活兒頓時輕了許多。有些日子小黃也想歇了,傳說非典能從空氣裏傳播,大街十也不安全。可小黃發現大院前的馬路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起了垃圾,他端起掃把將其掃盡後,剛想按常規倒人附近的垃圾箱。一群居民追過來,質問他:喂,小兄弟,這垃圾不能隨便倒,得放到安全的地方。

小黃不解:那該倒哪個地方?

居民們:應該拉到垃圾集中的地方。

小黃:那得有環保師傅拉走才行,我可沒能耐叫他們來。

居民們這你甭管,我們來。

不一會兒,環衛車還真來了,是居民們給衛生局打了電話。

小黃扛著掃把要問宿舍。

慢著。居民們將他叫住。你是住在地下室?

小黃滿臉狐疑是。

有居民提上兩瓶84消毐液每天在房間裏噴上兩次。

小黃有些感動。

當他回到地下室剛剛洗完臉,一群穿大內褂的人已經進來。領頭的一個人對他說我們要改造一下你這間房子的通風設施。

小苡愣神之間,幾位穿大白褂的人七手八腳地忙碌了起來……兩小時過後,在房間裏從來沒有吸過新鮮空氣的小黃,重重地做了幾個深呼吸,他感到特別的愜意。

第二大,小黃舉著掃把,正要出門幹活,突然發現門口堆著兩筐水果、蔬菜和好一堆營養品。上麵還有一張寫著字的條子小夥子,注意你的身體。有情況隨時與我們聯係。下麵是聯係電話。本樓居民每一刻都在關注你。

小黃的眼眶裏頓時湧出一股熱流……居民們是害怕我得非典,宵怕我得了非典再傳染給他們。我理解他們的心情。他們這種帶有恐懼的目光在每時每刻監視著我,而這種每時每刻的監視恰恰保護著我的生命安全。我感到溫暖,雖然也有些苦澀和無奈,但更多的還是感動。疫情過後,小黃對我說。

市急救中心的兒名司機,從投入戰鬥以後,他們不分日夜,天天都在與SARS爭奪患者的生命。每一次白色救護車所到之處,人們就像躲避瘟神似的遠遠躲到一邊。如果迎麵遇見一輛車,那車子的主人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敞宥的玻璃窗搖起。有一次馬師傅的車稍稍挨路邊近了些,一位五十上下的大嬸竟然為躲他的車子,連人帶自行車倒在了馬路牙了一上,造成骨折。其實當時我們的救護車離大嬸至少還有三米遠。馬師傅事後說。

大嬸,你傷著了沒?馬師傅趕緊停下救護車,想上前扶一把受傷的大嬸,誰知那大嬸驚恐地連連朝他擺手: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馬師傅立即止步,開始他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一看自己全身穿著的內色防護服,終於明白怎麼事。他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救護車內。

我就是摔死了,也不要你來扶我!那大嬸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衝馬師傅說道。

那一刻,與SARS出生入死搏殺了兒十天的馬師傅不由得鼻子酸酸的

孩子他媽,我今天到咱家附近的一家醫院拉病人,我能看一眼你和兒戶嗎?在又一次執行任務前,馬師傅打電話給妻子。

行啊,我帶兒子去看你。妻子興奮地說,又突然遲疑起來:你穿了防護服,又不能接近你,我們哪看得到你呀?

馬師傅說:你們在一米左右的地方站著,到時我向你們招手不就行了?

哎。妻子顯得很高興,因為她和兒子這些日子裏一良在惦記著他。

馬師傅和車隊的戰友們浩浩蕩蕩地開若救護車駛向那所收治非典患者的岡級醫院,行動是在深夜進行的。進去的時候,馬師傅根本來不及環顧一眼周闈的情況,每一次轉送非典患者的行動就是一場突市戰,分秒必爭。

一場激烈戰鬥順利結朿,兒十名患者被安全轉到急救車上。就在馬師傅他們臨要登上駕駛室的那一刻,他看到遠遠的地方站著他的妻子和兒子……

馬師傅趕緊舉起右手,向妻子和兒子的方向招手。

啊,她和兒子看到了他,也回應著招起了手。

馬師傅的鼻子頓時發酸,一直酸到心窩窩……當他再抬頭朝妻子和兒子望去時,發現她的手猶像地放下了,稍許才又電新高高地舉起。

馬師傅趕緊再度舉起自己的手,頻頻揮動著。

上車吧十車吧,別再招手了啊!等戰鬥結束後,我放你們十天假!快快上車吧!是隊長在說話。

馬師傅以為隊長在說自己呢,便想向隊長說個明白,可當他轉頭那—瞬間,馬師傅驚愕了:原來他的隊友們都一個個高舉著雙手在向他的妻子和兒子招手呢!

喂喂,哥們,那可是我的妻子和兒子呀!我們是有暗號約定的,你們都招手了,他們怎麼看得見我是哪個呀?馬師傅有點急了。

老馬,你別太私心了,嫂子他們是來看你的,可也是來看我們的嘛。在這個時候有人向我們招於致意,我們心頭熱乎啊!老馬,你一定代我們向嫂子好好謝謝她。

一定。這回,馬師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他再次看到幾十雙戰友的手在向自己的妻子和兒子高高地舉著,揮動著……

什麼叫戰爭?戰爭就是你死我活的戰鬥與爭奪。

SARS把過了50多年太平生活的北京人,在一夜之間卷人了全麵的戰爭狀態。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那一刻,戰爭對所有北京人來說,都是那麼的突然,而無論你是普通百姓,還是執掌國家和政府大權的攝高領導人。雖說3挑起的這場戰爭沒有硝煙,然而其激烈和緊張程度不亞於仍在冒著硝煙的以美閩為肖的聯軍向伊拉克發動的攻擊。

4月初,慘遭SARS襲擊的東直門醫院正處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北京市民通過各種渠道驚恐萬分地傳遞著那個叫SARS疫魔不可治、患則死的可怕惡兆。

有位叫薑良鐸的中醫專家,開出了一貼後來廣為流傳的八味方,亦稱薑八味。這八味分別是蒼術、蕾香、金銀花、貫充、黃芪、沙參、防風和內術。到底這八味能不能治非典到目前為止還隻有天知道,何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中藥能抑製一些傳染病的傳播力,同時更能增強人的免疫力。

北京人在獲得越來越多的非典是治不好的瘟疫信息之後,其恐慌心態下已經失去了起碼的判斷能力,見什麼信什麼。4月8日,薑八味在當日的《北京晚報》刊出,從此燃起了北京百姓心目中的非典戰爭硝煙……

上午2時,首批《北京晚報》剛剛傳到市民手中,北京醫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陳濟生的辦公室內驟響起一連串電話。這位在醫藥界飽受考驗的京城女藥王卻在那一刻突然驚呆了:什麼,中藥全線告急?

走,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濟生顧不得披上外衣,向自己的助手招呼一盧後風風火火地走出辦公大樓,直奔大街對麵的公司所屬醫保全新大藥房安定門藥店。

你們是怎麼搞的,人都要死了,還小快點抓藥給我們!

對啊,你們不足醫保藥店嗎?保誰呀?是保你們自己,還是保我們老百姓呀?

能不能動作麻利一點嘛!我們已經排半天隊了!

陳濟生人末到藥店,卻遠遠看到長長的隊伍從藥店的門口仲出,直至人街。喧嘩吵鬧的顧客,說什麼的都有。他們高舉著報紙,捂著嘴,臉上充滿焦慮地喊著、嚷著,像是搶撈著唯一的稻草……

老鄭,庫裏還有貨嗎?陳濟生費力地擠過人群,氣籲籲地走到櫃台前,問正在與職工一起恨不得用三頭六臂去抓藥的店長鄭誌新。

哎呀,陳總你可來啦!這可怎麼是好呀!我們哪受得了這麼多人來買藥啊……鄭店氏一邊擦著汗,一邊哭喪著臉嚷個不停。

陳濟生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其它的你什麼都別說,我就問你:庫裏還有多少貨?能供到十麼時候?

鄭店長一跺腳:你看這一撥又一撥的人!我看最多能頂到明天

陳濟牛:好,你現在就去告訴排隊的人,說我們的藥保證能讓大家都買得十!鄭店長用胳膊一抹額上的汗,說行,我去說!他繞過櫃台,踮起雙腳,向排隊的顧客大聲說:大家不要著急,保證都能抓上藥!

老板,話可是你們說的啊,要是你們供不上,到時誤了人命再找你們算賬時可別像烏龜似的縮頭縮腦啊!

鄭店氏的聲音一下低了下來:我們也是盡力嘛。那雙焦慮的目光轉向站在一一旁的董事長陳濟生。

喂,倉庫嗎?你們給我夜一下存貨,看看還有多少中藥飲片,査清後讓物流部全部立即送到全市所有連鎖店。聽明白嗎?全部、立即給我送到店麵上!陳濟生抄起手機,一連打:七八個電話。

兒十輛全新大藥房貨車轉眼間出現在北京大街小巷。

陳濟生和助手本想離開藥店,卻被眼前一撥更比一撥長的買藥人牽住了。於是她將袖子一挽,走進藥鋪,與忙得滿頭大汗的店員們一起抓起了藥……別急別急,我們會盡童保證大家都能抓上藥的。她嘴裏不停地向抓藥的市民說道。

你這位同誌說得倒比唱的好聽,你看看門口的人有多少嘛!有人提醒她。

陳濟生抬頭向門外探望了一下,再看看牆上的鍾表:已經午夜12點。還有那麼多尖藥人啊!她的心頭緊揪起來:這可怎麼是好啊?!黎明時刻,陳濟生和店員們已經累得雙手和眼皮都抬不起來廣,剛想喘一口氣,卻見店門門排隊抓藥的人比前一日多出兒倍!

我們要訂5000副!什麼時候可以抓好呀?

8000,我們要8000副!馬上就要!

給我們訂10000副!大學生們都等在那兒呢!必須立即給我們,否則出了事你們負責!

我們也要10000副我們是部隊,你們不能不給啊。

我們是中央單位,你們也得保證!

陳濟生此刻才意識到向己這個女藥王也是徒有虛名。在一千多萬人門的大都市裏,一旦人人都爭著想要同一樣東西時,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哪家企業和哪個政府能夠拘當得起的。

但必須有人出來承擔!

這時,滿堂哄搶的藥店裏擠進一位年輕人。他本想向買藥的百姓們說上幾句安慰的話,而他其實也說:好一陣子,可沒人聽他的。人們依舊焦慮地誰也不顧誰地爭搶著抓藥,仿佛抓上藥就是抓到了求生的一線希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