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某小食品鋪平時生意清淡,而22號下午至23號的一天半時間內竟然將他積壓廣一年多的所有能吃的貨物全部搶了個精光。最後三個顧客因為沒有買上東西,竟然跟他急斥白臉地幹起仗來。小老板一一橫心,將自己留著自家吃用的半袋白麵也都倒給了顧客。老婆回來做飯,找不到一點東西,趕緊上附近的商店排長隊搶回了30斤米、20袋掛麵。老板娘剛回到自家的店還沒喘過氣,轉眼一看卻不見了那買冋的米和麵。喂喂,你怎麼把我的東西拿走了呀?老板娘抬頭見店外一個老太太手裏令的正是她的米麵,連忙一邊追一邊喊道。那老太太頭也不回地說一聲:給你櫃十放了100元錢了!別找丫!老太太一溜煙拐進丫胡同。老板娘冋到店鋪,手持那張100元鈔票,哭笑不得。當她再次奔到別的店麵買貨時,許多店麵已經閉門停業,或者根本就沒有你想要的貨。
中國首都北京如果閉市,這還了得!
市商委158房間內燈火徹夜通明。李勝利在指揮部才上任不到兩天,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啞了也不行,啞了也要喊出聲!
老李啊,無論如何,明天你得從天津給我調撥30萬箱康師傅來。對,明天一早就得運到,八點店門打開時我得讓市民們能看到啊!李勝利在手機裏向天津市商委主任李泉山求救。
對方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好,明天6點前我們在北京市郊見
麵!
我不知道李泉山主任他們是怎麼在一天之內把30萬箱康師傅方便麵調集成功的!30萬箱哪!堆在一起真是跟山一樣高!天津同誌太廣不起了。24號清晨,李泉山主任親自押著浩浩蕩蕩的幾輛卡午與我們見麵時,我看到泉山主任走路都在搖晃,我走過去抱住他時,他卻說勝利啊幾天沒見,你咋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我聽完這話,跟他抱頭痛哭起來……兩個多月後,李勝利問憶起那一幕時依然語頓氣咽。
其實當晚在天津方麵的大車隊駛向北京的同時,一趟裝載著50節車廂的超長專列,正以烺快的速度行進在京哈鐵路線上一~這是中央政府專為北束救市而動用的特快列車。50節車廂,每節裝有60噸大米。那是上好的東北好大米呀!
北京市民在24口便在市場上買到了它。
後來我知道,北京其實是有能夠吃上半年時間的儲備糧的,但它們至少得有15天的加工時間才能進到市民嘴裏。突如其來的戰爭,給以往的備戰物資管理提出了一個嚴肅的課題。
30小時?40小時?北京市民們發現,僅僅緊張了這麼一段短暫的時間,全市商場店鋪,在24日下午後便再沒有出現大的波動。各商場超市的貨架!依然琳琅滿目,諸如方麵便和油鹽米醋等食品,你要多少就供多少!
硬氣!人民政府領導下的首都北京就是硬氣!
然而從胳之戰並不因為人們不愁吃喝而停止進攻,SARS專門打擊人類的生命防線。
為什麼到處買不到體溫計?
不是讓我們預防從嗎?可上哪兒買消毒液呀?
我為了買幾個口罩,競然跑了幾十家藥店也沒買上!
市民們的驚恐和焦慮絲毫不減。
張工弓陳濟牛聯手從山東調集到130噸過氧乙酸,可那是200千克一桶的大裝置,怎麼好賣給廣大市民呀?
我們找人改裝2千克一罐的小裝桶吧!陳濟生二話沒說,把任務接過來,交給了所屬的環科化學試劑公司。
26萬桶哪!我們全部靠手工一桶一桶灌裝成的呀!那過氧乙酸坫有毒氣體,腐濁性特強,可我們誰也顧不了這些,大夥爭著搶著幹,直到把最後一桶灌裝好並送到各個銷售店……陳濟生又忍不住要哭了。她看到自己的1000多名職工一個個疲憊到了極點:有人推著裝卸的小貨車竟然睡著了,有人手腳腫得連飯碗都端不起卻還在24小時不停地抓藥灌桶,有人一天十幾次往非典醫院送防護服自己卻沒有時間考慮出人疫區的任何防護……
―天半,就一天半時間劉誌華副市長告訴陳濟生,小湯山所有的醫療設備和用品必須一天半內全部運達,沒有商量餘地。
一天半,就一天半!這冋陳濟生不哭了,她咬緊牙關,豁出命幹。
她知道這時候找誰叫屈喊冤也沒人搭理。陸副市長和張工他們為解決呼吸機,甚至連美國、德聞、澳大利亞駐半的使館都直接照會了。
她更不敢向商委李勝利他們求助。商委的158會議室此刻正經曆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防守戰鬥一一奸幾名指揮部戰鬥人員突然高燒不止,又咳又吐,嚇得商委領導脊梁骨直冷。3人6進人指揮部,那還不全盤皆輸?
還好,是勞累所致的普通發高燒。
我不管你們想什麼招,5天之內,必須按質按量把非典特用的救護車給我送到急救中心。記仵:第一批是30輛,第二批可能加倍!張工給北汽福田公司下單的時候,是咧著嘴瞪著眼,那神態真有點像凶神惡煞。
就5天。5天內要出種全新樣式的專用救護車!開國際玩笑嘛!
戰爭從來不開玩笑。北汽福田人也真是神了,一天半內把樣車開到張丁麵前,4天半內又將30輛嶄新的救護專用車開到市急救中心。
就這麼神!戰爭狀態下,北京創造的神話有一千個、一萬個。
四女神與惡旒的較量
走進病毒實驗室、
關於SARS襲擊北京的悲劇,在一個多月的前線采訪中,我廣解得太多太多,以至常常在深夜熟睡中突然被爾夢驚醒一一
有一個小女孩,與她年僅28歲的媽媽同患SARS而一起住在郊縣某鄉鎮醫院。那天市急救中心開來兩輛救護車,小女孩臨上車時突然有某種預感似的回頭朝躺在擔架:的媽媽看一眼,隨後她們就分乘兩輛車上了路。不到半小時,年輕的媽媽就死在了半途的救護車上。小女孩從此再沒存見到自上親愛的媽媽,她自然更不知道那斷氣媽媽的屍體,在之後的整整數十小時內,被恐懼的人們推來推去,恨不得扔進繈水池甲給滅了當時連火葬場也因懼怕這樣的屍體遲遲不敢接收。
人們對SARS死亡者的恐懼和害怕是真土意義上的對瘟神的恐懼和害怕,而這樣的恐俱和害怕甚至帶著某種幻覺與想像,使人也變得沒有了人性。
一位姓譚的先生,今年51歲,在SARS襲出北京之前,可以說他擁有一般小康家庭的全部:一個愛妻,一個愛女,小家庭裝修得堂皇得體,裏麵的陳設典雅素淨。4月初,當譚先生和愛妻正忙著為女兒準備今年的高考時,孩子因學習勞累而感冒去了一趟人民醫院就診,結果傳染上了SARS。母親因為照顧女兒也不幸感染。譚先生後來自己也因為照顧妻子而成了SARS患者。18歲的花季女兒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那撕心裂肺的絕望呼喊:爸爸快救救我,吋妻子死時,譚先生自己還在昏迷之中……
北京的許多人,都是在很不經意中被傳染上了SARS,而一下被傳染,便迅速成幾何比例地傳染給周圍的密切接觸者一大多又是家庭成員或薦親朋好友,所有患者輕則舍:半條命,重則像上麵那位小女孩的媽媽一樣,死都得不到一點起碼的尊嚴。
SARS因此讓人聞之懼怕,避而遠之。
可惡!坷憎!SARS啊,你難道真的是奪命的惡魔?人類的天敵?
從我接受采訪任務的那一天起,我心中一直有個願望:以什麼辦法看看SARS到底是什麼樣?它真的就不能讓人接近?接近者皆死亡?而且死得那麼淒涼……
走進SARS病房算什麼?那裏躺著的是有血有肉的兄弟姐妹同胞呀!我想接近SARS,接近那個讓2003年的無數中國人飽受折磨的惡魔!看一看它的嘴臉,看一看它的徳性!
機會終於來了。
6月19日上午,我穿著普通的汗衫,普通的牛仔褲,沒有戴口罩,什麼預防都沒有。我要獨闖一下那個最恐怖、最神秘的地方一SARS病毐的聚集地。我來到北京疾病預防控製中心的傳染病地方病控製所。這裏集中了北京工患者身上采集到的全部病毒樣本,也就是說這黽可以稱之為是北京SARS病毒大本營
SARS魔巢!我終亍找到你廣!那一刻我興奮而又緊張。
門衛是位小靑年,非要問我找誰,我說完找誰後他又非要讓我打電話讓人出來接。去之前我隻知道人家的姓氏,而並不知其名,於是隻好對門衛非禮道不是有事我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麼?那小夥子一愣,就
沒有攔住我,於是我徑直而人一幢小樓之中。我以為裏麵一定會重兵!把守,層層關卡,其實什麼人也沒攔著我。
敵人的心髒有時總是最空虛。突襲者因此也不再拎槍戴盔什麼的,我在進行一次冒險者的行動。
我抬頭看到一塊牌子上很醒目地寫著五個人字:特殊工作區。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未經批準,請勿人內。我一樂此地此處,怕是怎麼請也不會有人願意進敢進啊!隻有我一一個想看看SARS真麵目的
傻瓜塑作家。不人虎穴,焉得虎子?
再往三樓走。右拐,向前十幾步。到廣SARS疫魔就在那個331室!
我注意一下,看到上麵有一塊很小的牌子,寫著流感病毐實驗二室八個字。
SARS,流感病毒?對也,非也。估計那是塊掛了很久的老牌子。其實也沒錯,SARS本來就是屬於流感型病毒嘛!
不許進來!當我靠近那個敞著門的331室時,突然被裏麵那個穿著防護服的大夫嚴曆替告道。
嘿嘿,再傻我也不會這麼隨便進去的嘛!大夫,請你們放心。
不過當時我真的挺興奮,因為我已經進入了與SARS惡魔最近的距離!惡魔的老巢就在眼前一一殺進去!滅它個稀巴爛!
我有決心,但依然沒有那膽子一一一大大也不會讓我馬真正的傻瓜和無謂的SARS把殉葬者
我站在門口,往裏看去,這串比我想像中的惡魔老巢要簡單得多:一個不足15平米的小房間。裏麵除了幾張桌子和幾台儀器外,還有一個大冰箱。小—過靠近門口我的視線反方句還有個能夠觀察到SARS的操作台。這是站在門外唯一看不到的地方。
就這麼些東西!
似誰也想像不出就在這間331室房間內,我的主人公在過去的近三個月裏SARS進行了一場場驚心動魄、驚天動地的較量啊!
更令我意外的是:參與決定這場與SARS惡魔決戰成敗的竟然是位漂亮清秀的女大夫!
真是奇跡!也真是美妙!
世七有多少天使弓魔鬼的較量以往隻能在小說和電影中看到,這回在《北京保衛戰》中我親眼目睹了真實的一幕。
我的主人公丁麗新,年紀輕輕,美麗清秀中帶著幾分纖弱。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丈夫適位理科博士,還有一個上一年級的寶貝兒子。丁麗新是個典銦的賢妻良母。兒子長這麼大從沒有離開過她的懷抱,即使上學了,還是她天天接送,頓頓飯菜伺候。如此溫柔賢惠的女人本該在家做個全職太太,似她不是,當年她選擇的誌向是專門與可憎的病毒打交道。她從事的病毒實驗工作已經十幾年,主攻呼吸道傳染病中的流感病毒.
流感雖然普通,但它的病毐種類有幾十種幾百種,其中許多病毒比SARS還要厲害。在人類曆史上最大的一次流感在歐洲,死的人數遠遠超過二戰戰亡總人數,千萬人呢!廠麗新說。
天天跟病毒打交道就沒一點害怕?我問。
害怕這個詞早已忘卻。一則已經宥經驗知道怎麼跟病毒打交道二則現在人類巳經有了流感病毒疫苗,所以不用宵怕。
據說流感病毒中還有不少病毒人類還尚不能認識?
是的,流感病毒一宣在變異,就像我們人類自身不斷發展一樣,病毐也是在不斷優勝劣汰,留下來的和新出來的,絕對都不是些孬種,對人類具有特別的殺傷力:你與病毒惡魔戰鬥了十兒年,就沒有過被擊倒的情況?
當然有,而且幾次非常危險,差點丟了小命。前年我還有過一次險情,那次還把我身上的病毒傳染給了兒子。當時我真的很緊張,我還拿兒子的血淸做了分離,發現他傳染的正是一種我正在實驗的病毒。要不是采取措施及時和得當,那我們母子倆就危險了……女神的臉上有錢暗淡。
跟541打交道危險性不是更大嗎?我接下正題問。
是的。SARS病毒雖然也屬於呼吸道病毒,但由於人類完全不了解它,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種可以製服它的疫苗,現在所有治療SARS患者的辦法都叫支持性療法,意思是還不能有針對性地依靠藥物根治。
你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條件下開始接觸SARS,並與它展開廝殺搏鬥的?
跟普通百姓一樣,是在毫無心理準備和物資準備條件下接觸從病毒的。丁舳新說今年2月份聽說廣東那邊出了一種叫非典的呼吸道病,擋時我們北京市應急中心把我和細菌實驗室的幾個同誌叫去說了這事,大家討論北朵怎麼對付這種可能傳染過來的流行傳染病。當時我提出最好抓個病毒來做實驗,排除一十非典到底屬於不厲於哪種流行病毒。大夥都說有道理,因為我們是搞城市疾病:預防和控製的,從流行病和傳染病的特點講,隻有掌握與了解了到底它們都是些什麼病毒後才好預防和控製。可由於北京當時沒有SARS病例,我們隻能等待機會。2月份3月初也做過兒例疑似病人的血清分離,似都沒發現什麼新病毒。3月11日,副主任,也是我們傳染病地方病控製所所長賀雄同誌突然過來對我說:以前搞的非典都是假的,這回來真的了,你們一定要認真做啊!他的表情很嚴肅。說實話,我3時心電也有些臨戰前的緊張,但很快恢複廠。因為畢竟我以前已經做過尤數病毐實驗,心想非典再怎麼著不也是呼吸道病毒中的一種而已嘛!有句話叫無知者無艮。我當時就屬於對非典無知才很無畏的一類。女檢驗師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