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3 / 3)

就這一例調查,李若嵐在病房整整呆了兩個多小時,而且兒乎都是與患者麵對著麵。當她微笑著退出SARS病房,輕輕掩住那扇玻璃門時,竟然一十倒在了走廊的牆根邊,足足20分鍾沒起來……

在北京的SARS事件中,有一個患者是不能不記住的,他就是家住西城福綏境地區的孫某。孫某是北方交大的二年級學生。4月1日,孫某在軍訓時得了感動,那天冋家順便上了人民醫院看病,之後又去過幾次拿藥就診,期間他被感染。北方交大也因為他而後來演繹了一場慘劇:65名卞生發燒,之後又相繼被確診為SARS把;患者或疑似病3人,222名密切接觸者被遣至校外隔離,萬名學生遠離學校,校內的嘉園人上三座學生公寓也被迫整體隔離,裏麵的400多人因此不得出入。

孫某的病情傳到他家所在的福綏境醫院流調隊,立即使這個小小的流調隊陷人了異常緊張的戰鬥之中。從居委會獲悉的情況得知,孫某的家裏生活比較窮閑,幾個人擠在兩間七十年代蓋的舊居民樓取,樓上樓下都是密集的居民,而孫某導致北方交大集體大麵積感染就是通過電梯和宿舍等途徑。

想盡一切辦法,封鎖孫家的病源流調隊幾位女大夫接到仟務後,即奔赴孫家,嚴防死守在那個狹窄的舊樓裏……

第一天,孫某的母親發燒,被流調隊送住醫院確診為工。

第二天,孫某的奶奶發燒,又被流調隊送住醫院確診為SARS。

第三天,孫某的一個住在樓底做小:的親戚發燒被確診是SARS。

第四大,孫某的父親,一位長年癱瘓在床的老病號也在發燒。那時北京正處危急時刻,根木無法聯係上一輛救護車。流調隊麵對佶民區內如此嚴審的傳染毒源,將自己的生與死放在一邊,她們不分日夜堅守在孫家的現場。

院長,救護車總算來啦,可誰都不敢去接孫某的父親下樓呀!前方的流調隊員給正在另一個地方忙平的醫院副院長、兼任流調隊隊長的李碩打電話。

我馬上到!李碩火速趕到孫家,見救護車前後圍了不少人,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孫某父親是個癱子,200多斤重呢!從他家下樓走的那個小梯子隻能過一個人,弄不下來呀!救護的人正踩著腳、搓著手,想不出個辦法將SARS患者從屋裏接出來。這時周圍的居民們則在遠遠的地方喊著嚷荇,說什麼的都有,但意思是相同的:趕緊把病人弄走!

我去吧!李碩抬頭看了一眼通向孫家的梯子,三步並作兩步地就往上衝。

我…進孫家才知道內己真的16臨一場特殊的戰鬥:那老孫頭,躺在床上就像一痤山似的,卻又連翻個身子都不成。再看看滿屋子亂七

八糟的環境,你不知道裏麵有多少5人且5病毒!我擋時顧不得那些,伸開雙臂,一步上前就把老孫頭從床十托起來,然後抱起他就往樓十走。當我把老孫頭從樓上一步步抱下時,在場的人全都驚訝不已,說李碩你個頭不大,怎麼能抱得動一個200多斤的大塊頭,而且是從好兒層的狹窄樓道上下來的呀!你抱著患者也太危險了!我幵玩笑地對同事們說:那也是慌神之十沒了理智思維,反而有了超常力氣下貝!兩個多月後,我采訪李碩時他來了回幽默。

也是李碩他們迅速有效的出擊,才使這個深埋於居民群裏的毒源並沒有波及周圍的樓宇和街道。

某中央機關的薑某實在太大意了。自己無意間傳染上了SARS卻照常上班,照常跟人同屋睡覺。發燒了,他又參加一個十幾名局長、處長都在場的會議。

領導看他提不起神,問他是不是發燒了,他說沒事,自己年輕頂得住。下班了,他先回自己的宿舍呆了一會,又上旁邊保安人員住的房間看電視。單位一位同誌提醒他,真要發燒自己上醫院瞅一瞅,別耽誤了事。

4月30日晚,薑某自己也感到氣喘籲籲,便跑到友誼醫院就診。那兒的醫生也大意,說薑某不像患了SARS。薑某聽後高興萬分地舉著一塊寫有我不是非典的牌子,回到單位宿舍。這間他沒進得了門,中位的人害怕,勸他說:你先在外麵自己隔離一下,觀察觀察再來上班

薑某無奈,隻好跑到在市郊住的同學家。同學見麵,免不了一頓狂吃狂喝。折騰一夜後,薑某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又折回單位,撥通了120急救中心電話。

急救車來了,單位的人也著慌和重視了,兩名處長見薑某上了救護車,為顯示領導重視,竟然跟著一起跳進了開向醫院的急救車內。在急救車後麵,一輛緊隨其後的小車內,兩名局長氣得直罵那兩個正在急救車內的處長怎麼就這麼笨嘛!

其實在5413襲擊偷襲時,誰都不怎麼聰明。

負責西長安街一帶的流調隊員陳鐵岩大夫她們接到薑某被確診SARS並住院的疫情後,馬上來到薑某所在單位,那兒的人卻輕描淡寫地告訴她們:薑某是單身漢,就一個人過著,沒跟誰在一起。

陳鐵岩大夫並未因此了事,她們在進人薑某的房間消毒時,發現小屋內有兩張床。忙問旁邊住著的保安人員,與薑某一起住著的是不是還有一個人。保安人員笑笑說:是還有個司機,可昨晚被單位轟出去了。陳鐵岩她們一聽立即警覺起來,隨後要來與薑某同屋的司機手機號碼。一撥通,對方可憐號號地告訴陳大夫咋晚我什麼地方都沒去,在西甲文化廣場的露天椅子上睡了一夜。陳鐵岩在同情這個司機的同時,心底也落下了一一塊石頭。

第二天,陳大夫等冉去荽某單位消毒,一個保安人員有意無意間說薑某往院前到過他們房間一起宥電視裏的球賽。

什麼?你們當時有兒個人?陳大夫的眼珠都要瞪出眶了。保安人員這才感到問題的嚴歌性,戰戰兢兢地把所知道的誰跟薑某在一起的事全倒了出來。

龍某的單位領導也感事情不妙,在陳大夫她們的一再追問下,又把薑某與他們一起開會、薑某到友誼醫院看病、薑某看病後那晚沒回單位上了同學家住的事通通說了一遍。

你們真夠大意的呀!連都不怕啊?陳鐵岩大夫想罵又不便出口,她真想把薑某中位裏的人狠狠批一頓,但她臉上最後還是露著笑容,最後,她順藤摸瓜一共找到了與薑某相關的15個密切接觸者,在薑某所在單位的配合下,迅速將這些人全部隔離了起來。

又一條危險的傳染源被切斷!SARS,在英雄的隊伍麵前再次收斂起猖獗的嘴臉。

決戰時刻,他們以赤誠拯救著靈魂的康複

一場SARS之災,像麵鏡子透露著這個世界的萬般景象。不同的靈魂表現著不同的光與色。

某女士文化水平不低,但在SARS88麵前變得過於敏感和蠻橫。流洞隊得知她患上SARS後,緊急求助120急救中心調來急護車將其送到民院。吋半夜串這位女士趁民牛不注意時溜冋了家。

流調隊李隊長接到街道的報警時,已值深夜1點半。這一天老李跑廣八戶密切接觸者,流調對象達18人,累就甭說了,光一次次衝澡他都有些受不住了流調規定每外出執行一次任務,回來必須全身清洗一次患者擅自問家,對家屬和居民威脅極大,得馬上動員其回醫院!

老李接到命令,立即奔赴到那個女患者家。

半夜裏不能狠命砸門,可聲音太小了裏麵又聽不見咋辦?老李隻好壓低嗓門一遍遍地朝患者的屋裏叫喊起來。

是周扒皮啊?半夜三更嚷嚷什麼呢?防盜門哐啷一聲打開,閃出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和一條汪汪亂叫的狼狗。

老李定神後問那男人:你愛人是不是從醫院跑回家了?

回不回家關你們什麼事?男人粗聲粗氣,一臉不高興。

她可是確診的SARS患者,如果從醫院跑冋來了,就得趕緊問去。要不抓緊治療是很危險的,對你們家屬也不好呀!老李像向己家著了火。

好不好都是我們家裏的事,你們別在這兒嚷嚷了。走吧!男人瞪圓廣雙眼,猛地掩門。

不行!老李雙手板住鐵門,嚴厲道《傳染病法》有規定,不將患者送到尻院治療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男人似乎從來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君王。愣了片刻之後,一把拎住老李的衣領,連推帶搡地將個子瘦弱的老李推出幾十米外的院門外。

我看你是不是吃飽撐的啊我們得廣病沒著急,你這猴子看電視裏打架一用得著吵吵嚷嚷嗎?又猛又高的男人耍起威風來。

老李的防護衣都快被對方扯破了,可他還是有節有禮地耐心說道:你自己不著急,是因為你不太懂得SARS的傳染有多方害。可我們不行啊!我們是病源的流調隊隊員,我們知道這種病的傳染性呀!所以必須告訴患者,既然傳染上了就得趕緊上醫院治,否則會耽誤生命的。我們還有一項任務就是要讓患者的密切接觸者注意防止感染上SARS。現在你愛人已經確診工,她很危險,你總不想看到她更危險的情形吧?

你能保證她到醫院會得到最好的治療嗎?男人要老李保證。

老李胸脯一挺我保證。

拿什麼保證呀?

我陪她一起去醫院,如果她住不上病房,得不到良好治療,我甘願將自己鎖在SARS病房受罰……老李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讓對方相信的事了。

大大,我去。我冋醫院去……那男人正在猶豫不知如何對待老李的保證時,那個從民院跑回來的女患者一邊哭著一邊走過來對老李後麵的事順利多了。二個多小吋後,女患者終於回到醫院,也住上了較為滿怠的病房。由於她配合醫生及時治療,很快在一個多月後出院,可她同病房的另一個SARS患者就是因為跑間家不肯再上醫院而耽誤治療,最後在不到一個星期裏便離開了人間。

康複的女患者和她丈夫事後萬分感激老李的救命之恩,多次備厚禮要酬謝老李,可每次都被老李退回。他給這個SARS患者和家屬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當自己落難時,特別要看看是否對周圍和別人造成災難,這樣留下來的生命才更有價值。

那天吳大夫疋在流調隊值班。一個年輕的女子打電話,說她媽在發燒,希塑流調隊馬上過去把老太太送到民院。

我媽身邊的保姆幾次上人民醫院去拿藥,準是小保姆傳染上了非典又傳染給了我媽,你們得趕快把我媽送到醫院,如果耽誤了我可要找你們箅賬年輕女子說話衝著呢!

吳大夫一聽可能是非典,趕緊問年輕女子:快告訴你的地址,我們一會兒就到。

哎呀,我義不跟我媽住在一起,她可能傳染上了那個病,我們哪敢挨著她呀!年輕女子說。

原來如此:人家親生閨女都遠遠躲著不敢去見熏病的母親,卻要一群陌生的流調隊員去拯救她媽的生命。

疫情就逛戰鬥任務。吳大夫她們沒有想那麼多,立即跟患者本人聯係上,後又迅速操起電話,向一切可能尋求得到的指揮救援機構求助一輛救護車,那時的救護車就是患者的生命。吳大夫等在忙碌了一夜之後,終於安全順利地將老人送進定點醫院。

叮鈴鈴一一早晨,吳大夫等剛想合一會兒眼,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又是那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喂喂,是流調隊嗎?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媽怕是沒命了呀!謝謝,謝謝啊!

甭客氣,我們咋晚是為自己的媽忙乎了一夜。應該的,你甭謝。吳大夫放下電話,朝內己的同胞擠擠眼。

哈哈哈……兒位流調隊員幵懷大笑。可不,如果不是有像對待自己的媽那種感情,兄人夫她們怎麼可能做得到如此耐心、無提和體貼人微地關心一個不呰相識的工患者?

流調隊員的故事還在繼續。

你們別來管我,知道嗎?別來管我!嗚嗚……50歲的苗先生做夢都不會想到一轉眼的功夫,全家四口人中除他之外竟然一連、:人住院而且兩人死亡!先是老嶽母死,後是愛妻死,20歲的女兒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不想活了!活了還有啥意思?啊嗚嗚嗚……男人的絕望哀號,悲慟著京城。苗先生完全失去了理智,在他作為密切接觸者的隔離曰裏,因悲切而不堪現實的他,選擇了狂躁的街奔一他一刻也不能安寧地呆在家裏,呆在家裏不如讓我去死!

苗先生的不幸和他四處亂走的街奔,讓許多人害怕和恐懼。

太危險了,一定要看護好他,不能讓他亂跑,更不能讓他再出現意外!廠橋流調隊大大李治競又一次接受這樣的艱巨任務。

大哥,您有眼淚,我也有眼淚。我們大家都為您的不幸難過。可是,大釺您想想,您還有女兒,她現在正處在生命最危險的時候,她需要力量,需要自己親人的力量支持!您現在是她唯一的親人,這個時候,大哥您怎麼能再甩手不管女兒的生死呢?啊,大哥您說呢?

李治競大夫麵對著苗先生,像是自己失去了親人一般悲痛欲絕地流淚。

苗先生愣了。他被一個陌生的女人如此真誠的同情而愣住了:我還有希望?真的還有希望?

怎麼沒有呢?您還有女兒,還有正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寶貝女兒呀!大哥,您現在的一份平靜和安慰,對您女兒來說,就是生的希望,生的力量啊!李治競用心在呼喚另一個閃過度悲哀而迷失方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