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十月一日,我辭去了原來的工作,走上了自己創業的道路。在經過探索、比較和無數曲折之後,終於跨出了第一步,這一步成了我後半生事業的起點,這一步是論證、檢驗我綜合素質的試金石,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不管是康莊大道還是羊腸小路,我都將一往無前,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自動車床加工是機械行業的一個類別,專業從事大批量軸、銷、非標螺釘、鉚釘等零件的加工。鍾表業、儀器、儀表、電器、電子業對這些零件有大量的需求,一般機械廠都沒有這種設備,我在讀中專時,從書本上看過簡略的介紹。參加工作三十多年了,還未見過自動車床是什一麼樣子。很顯然,我必須請一個懂行的師傅來主持這項工作。聽說我要自己開廠,王誌清介紹他嶽父王夫生來工作。一方麵自動車床專業師傅確實稀少,沒有找到,另方麵我礙於朋友的麵子,不好拒絕,加上我認為王夫生搞機械加工三十多年,經驗豐富,技術全麵,人也聰明,那就邊幹邊學吧!我、王夫生和我弟弟王德平就是這個工廠的全部員工。王夫生的女兒王桂香所工作的公司有自動車床。為了得到感性認識,通過她的關係,在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們偷偷地參觀了這個公司,並向操作師傅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我們三個不同經曆的人是同一天見到自動車床的。
經過調查了解,四月!寧江機床廠生產的自動車床是國內的名牌產品,在我國香港和東南亞有一定的聲譽,於是我訂購了兩台。由於小麵積廠房難找,在一個朋友的支持下,在他的廠房內擠出一點地方給我使用。這是新落成的標準廠房,周圍環境很好,交通也方便,給人一種正規、洋氣的感覺。朱先生是很愛麵子,講排場的,我想他一定會滿意。過了幾天他來了,在廠房內外轉了兩圈,東張西望地看了一會。臉陰沉下來,皺起眉頭,很不滿意。第一個理由是風水不好,第二個理由是與別人同在一個廠房裏,不好管理。對於風水我不懂,也從來不信。對於第二個理由雖然有一定道理,但是可以用鐵絲網或磚牆分隔。我向他提出了具體的解決措施,但他不容爭辯,態度堅決而強硬,毫無商量餘地,一定要我另找廠房。以前作為朋友,我體會不到,現在作為夥伴,我初步領教了他的嚴厲和苛刻。
找廠房,談何容易,別看四處是高樓大廈,廠房林立。但找起來卻很困難,特別是小麵積的更是難上加難。我騎著自行車在南頭和蛇口的大街小巷和海邊轉來轉去。一個星期過去了,還無結果。後來根據一個朋友提供的線索,我找到了曾在凱達共過事的皮學軍,現在他在生產鋼結構件,租用了幾間舊廠房。這是從前修造漁具和漁船的場所,全部是磚瓦結構的平房,破爛而陳舊。我向他說明來意後,他同意給我一間,這間房麵積約一百平方米。皮的工廠叫南頭商業服務公司五金廠,經協商,我掛靠在他的名下,自主經營,獨立核算,每月除房租外,另交五百元管理費,為了防止再出現自以為是的錯誤,我打電話請朱先生來察看廠址。他看了之後大加讚賞:這地方風水好,獨家獨戶像個工廠樣子。我苦笑了一下,謝天謝地,得到朱先生的認可真不容易啊。
廠房經過簡單的改造、整治和粉刷,在房當頭隔出一塊地方作辦公室和值班室。一個像模像樣的小作坊就這麼誕生了。設備定位、安裝和接電都是我們三個自己幹。我穿著短褲和運動鞋,掄起鐵錘在堅硬的水泥地上打電線溝,我笑著對王夫生說:
“你是國營大企業的高級師傅,這種苦力活從來沒幹過,我卻幹過,‘文化大革命’年代,幹部參加勞動,車間裏的苦活、重活都是‘臭老九’來幹,接受工人階級的改造。現在又回到那個年代了。”
我心裏明白:曆史已翻過了新的一頁,現在我在為自己幹,再苦再累心也甜。但是,更苦的日子還在後麵,機床安裝、接電完成後,開始試車調機試製產品,我和王師傅隻有普通機械加工的技術基礎,對於自動車床加工都是外行,隻能照著機床說明書一步步摸索試探,從早晨八點到晚上十點開著機床轉來轉去,一會兒修正凸輪,一會兒調整機床,反反複複改來改去,半個月過去了,腰累酸了,腿站腫了,還沒有做出一個合格的樣品來。十月底的一天晚上,我從工廠回到家裏,妻子告訴我,朱先生從香港來電話詢問試製情況,讓立即回電話。我馬上接通了朱先生的電話,將這裏的情況簡略地告訴了他,當他聽說還沒做出合格的產品時,頗有點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