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不住地歎息,好像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將這件事講出來。
"趙小姐更是憤怒不堪,再次逼迫你父親除掉這個女人,還到處造謠說她已經淪為下賤,是技女,連累那個孩子也被別的孩子罵是野種。"
晉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講到這裏,他已經有了印象,那些不堪的童年回憶,足以影響他一生。
"少爺,還記得老爺是怎麼找到你的嗎?"周伯問。
晉南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如何會忘記。他在流言蜚語中長到了七八歲,忽然有一天,對,那是一個春天的傍晚,本該上小學的他,卻整天還在翻垃圾堆。那天,他照例在垃圾堆裏找著有用的東西,他還很清楚的記得那天運氣不錯,找到了一隻半舊的沙發……忽然有個英俊的中年男人蹲到了他身邊,握住他髒兮兮的手問:"你是,漠寒嗎?"那時候,他還不叫林晉南,而是另外一個名字:風漠寒。因為媽媽姓風。
接著他便被那個男人帶走了,甚至他都沒來得及告訴媽媽。那個男人說媽媽已經被提前接走了,在新家等他,而這個男人則自稱是他爸爸。爸爸,他做夢都想擁有的爸爸。那晚之後,他生平第一次見到了那麼多的玩具,第一次見到了那麼寬大的床,那麼美麗的房間,可是卻沒見到媽媽。他三番五次地追問母親的下落,那個父親卻總是回答:快了,你媽媽快來了。於是他便一邊忍受著家中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兩個男孩的欺侮,一邊等待著媽媽的出現,可等到最後,卻沒想到隻等到了媽媽去世的噩耗。
"他找到我之後,便帶我回家,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媽媽。他告訴我,我媽媽是因為跟別的男人--"晉南狠狠地捏著拳頭,說不下去了,"我了解媽媽,她絕不是那種人。"
"沒錯,風揚的確不是那種人。一切隻是因為你父親--不,具體地說,應該是因為趙小姐。她為了除掉風揚,辛苦地編了一出戲。那晚,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母親風揚,她很開心說是來見你--"周伯的記憶回到了23年前的那個傍晚。
"周大哥,你見到寒寒了嗎?"雖然飽經生活苦難,但那23歲的風揚,看起來還是那麼年輕漂亮。周欒城以前就是認識她,可惜的是,他不能幫她。
周欒城看著她,有些疑惑地說:"誰讓你來看寒寒?"
"青亦啊。"風揚看周欒城表情僵硬,有些疑惑地說。
"風揚,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那個姓趙的女人不是一般的歹毒,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寒寒是大哥的親骨肉,他不會有事,倒是你--"
"周大哥你多慮了,姓趙的女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是青亦,我知道他是無可奈何。所以我不怪他。他也說會保護我。"風揚的單純讓周欒城陷入深深擔憂。果然那晚,就出事了。
午夜時分,女人的尖銳哭泣打破深夜的寧靜,周欒城披上衣服便衝了出來,卻見林青亦手持木棍闖入了某個房間,他擔心風揚出事,便緊跟著林青亦也衝了進去。裏麵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風揚和駱景澤躺在一張床上,衣衫不整。林青亦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陣亂打,可憐風揚當場就被打得口吐鮮血。駱景澤更是被打得死去活來,林青亦還叫囂著用私刑活埋了駱景澤,而駱景澤可是跟他出生入死多年兄弟啊。
"大哥,我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憑直覺,周欒城覺得這事有蹊蹺。但林青亦根本不聽他的,隻說要把狗男女殺死。
即便是23年後,周欒城依然後悔自己沒能拚死救下風揚和駱景澤,以至於他們含恨而死。於是就這樣,林青亦殺了自己的女人,活活打死。而駱景澤不久之後也被滅口,好在周欒城想盡一切辦法趕在駱景澤被殺之前見了他一麵,於是才知道了那個殘忍的真相。林青亦,周欒城,駱景澤,三人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隨著生意日漸安穩,林青亦便生出了兔死狐烹的想法,又加上駱景澤這人本來就有些楞頭青,總是幹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林青亦便生了殺意。不過可悲的駱景澤卻對這個大哥毫無方法,甚至為了他不惜做出一些卑鄙無恥的事,比如幫他演一出與風揚的通奸大戲。
故事講到這裏,周伯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
"景澤的愚蠢不但害了你媽媽,還害了他自己和家人。景澤死後,他老婆半是傷心半是羞愧也跟著去了,可憐兩個孩子成了孤兒。你爸爸為了斬草除根,四處追殺這兩個孩子,於是我隻能將他們改名換姓送到一間很偏僻的孤兒院。"
晉南目光駭人,他盯著周伯,一字一頓地說:"這兩個孩子,是不是駱俊馳和駱芷凝?是參與殺害我媽媽仇人的孩子!"
周伯默默地看著林青亦的照片,再也不說一句話。林晉南五髒欲裂,實在沒想到他跟芷凝的背後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她是他殺母仇人的孩子,而他又是她殺父仇人的兒子!這血海深仇,簡直不共戴天!可憐他們還許下那樣可笑的生死誓言,多可笑啊!晉南渾身顫抖,有口難言,一股衝天怒火在心頭橫衝直撞,最後凝聚到咽喉,竟是一口血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