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阿姨,你不要死--"萱兒哭個不停。
俊馳著急地吼她:"不要哭,阿姨沒死。隻是昏過去了。"
被俊馳一吼,萱兒哭得更凶。
"芷凝,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都要堅強。記住媽的話,隻要你自己不動心,誰也傷害不了你。"
"媽,我記住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芷凝,你永遠都是媽的寶貝,媽媽愛你。媽媽走了。"
"媽,你去哪裏?媽--"
"林少爺,謝謝你兌現你的承諾。這樣便已足夠!你的這些錢,我不稀罕。"
"你逃不出我的掌心,我們走著瞧。"
"駱芷凝,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
無數畫麵,無數個聲音,劈天蓋地地紛至遝來,昏迷中的雪蘭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爆炸了,她痛苦地囈語不斷,一會兒悲傷地呼喊媽咪,一會兒又絕望地呼喊林晉南。俊馳暴躁地大吼:"救護車怎麼還沒來!"
"駱先生,你不要著急,駱小姐暫時沒什麼問題。"
"都這樣了,還沒問題!"
醫生眉頭緊鎖,"駱小姐選擇性失憶了,這是在強烈刺激下的一種本能逃避,現在她受到劇烈刺激,也許--"
"也許她會記起以前。"俊馳有些驚喜地問。
醫生說:"有這個可能。"
說話間救護車就來了,雪蘭被緊急送往醫院。
經過近一小時的搶救,她醒了過來。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一回,又回來了。腦海裏又多了很多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麵。而且,她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我現在在哪裏?"她沒頭緒的問,"晉南,他在哪裏?"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在機場等待晉南場景,但一會兒,她又覺得不是。
"不對,我--"她握著太陽穴,驚懼地看著醫生。
"駱小姐,你現在的腦波很亂,也許是你正在回憶起過去,恭喜你,你的選擇性失憶就要恢複了。"
雪蘭黯淡地隨口應道:"是嗎?"醫生的話沒讓她感到半分驚喜,現在,她不恐懼麵對過去,隻是擔心記憶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可是我覺得好混亂,有點分不清現實和記憶--"雪蘭倍感苦惱。
醫生安慰道:"這是正常現象,請駱小姐不必擔心。"
"我還要繼續住院嗎?"雪蘭問。
"需要觀察一段時間,而且以你現在的狀況,實在不適合再出去,到處走動。"雪蘭苦笑,適不適合都不重要,她隻希望在臨死之前能做一些有用的事。
"我想過幾天再來住院,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雪蘭掙紮著起身,執意要出院。
"不行啊,駱小姐,駱先生吩咐過,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出院了。"醫生很緊張,唯恐水雪蘭不合作,會惹出來亂子。雪蘭心裏明白,也沒為難醫生,默默地重新躺下。
七點一過,醫院停止親屬探望,雪蘭買通值夜護士,走出了醫院。
夜風微涼,她裹著自己秋天穿的薄大衣,站在路邊攔出租車。不知道這個時候旭旭跟林晉南在做什麼。
"爸爸,你說媽咪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怎麼還沒來看我--"旭旭躺在床上,失落地問。
晉南歎息道:"媽咪怎麼可能不要旭旭,你乖乖睡覺,爸爸明天就帶你去醫院看媽咪。"
"爸爸你說話算數哦--"就在這時,門鈴大作。
家裏本來就隻有周伯一人,現在周伯走了,偌大的房間裏除了晉南和旭旭,竟是一個傭人都沒有。所以此時,晉南要自己去開門。
"你乖乖的,爸爸去看誰來了。"晉南拍拍兒子的小臉。
旭旭忽然笑得像朵花似地,爬起來,說道:"我猜,是媽咪。"
晉南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別說他們現在關係很僵,而雪蘭又重病,就是平常,她這個時間也不會來。所以,他聽著兒子的話,隻是笑了笑。
月光如水,澄澈透明。晉南走出客廳,踏著精心布局的石板路,往大門口走去。他隱約看到雕花門後確實站著一個女子,她穿著醬紅色的薄風衣,有些憔悴的站在那裏。真的是水雪蘭?他停頓了幾秒,接著便加快步伐朝門口走去。
"怎麼是你?"晉南脫口而出,沒經過修飾的語氣,顯得驚喜而意外。
雪蘭淡淡地笑著,輕聲說:"是我。"
晉南拉開鐵門,將雪蘭讓進來。她身上還有濃重的藥水味,一看就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她有這個習慣。
"你從醫院跑出來的?"晉南的語氣慢慢變了。
雪蘭依然是淡淡的,"因為我不想默默地死在那裏--"
聽到她說這種喪氣的話,晉南心中又痛又怒,要是在以前,他一定會狠狠地修理她,可是現在,他卻這樣說:"駱小姐,還是挑好時間,不然在我這裏出事,駱俊馳該說我謀財害命了。"雪蘭不置不否,隻是死死地盯著林晉南的眸子,她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你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這風中跟你對話嗎?"她的淡定,讓晉南大為惱火。此時此刻,他很希望她能大哭大鬧,就像那天在父親靈堂,而不是而今,像這樣渾身都籠罩著將死的淡定,他不希望她死!他也不相信她會死!